(上)
“他只是我的闺蜜,我们认识十年了,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你吃什么醋啊?”
这句话,像一句设定好的程序代码,每当林薇对着手机屏幕露出那种专属的、带着娇憨和全神贯注的微笑时,陈默就知道,它即将被启动。而每一次,都成功地将他所有酝酿中的不满、委屈和愤怒,堵回喉咙深处,化作一团苦涩的硬块,不上不下。
他曾经以为,爱情是占有,是排他,是彼此世界里最特殊的唯一。但遇到林薇后,他的爱情观被迫接受了一场漫长的“修正”。苏航,这个横亘在他和林薇之间的名字,像一道无形的墙,墙内是他们“坚不可摧”的友谊,墙外,是陈默这个“不懂事”的男朋友,在孤独地吃着飞醋。
今夜,这道墙的影子,似乎格外沉重。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衬得客厅里的寂静愈发突兀。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滑过了十一点。林薇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刺眼的笑意。电视里播放着一部他们原本说好要一起看的电影,但剧情演到了哪里,陈默全然不知。他的注意力,全被身边那个心不在焉的女友和她手中那部发光的机器吸引了。
“在跟谁聊这么起劲?电影的高潮部分都快过了。”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点调侃,但他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僵硬。
林薇头也没抬,“哦,是苏航。他出差遇到点奇葩事,笑死我了。”说着,还把手机屏幕往他这边稍稍侧了侧,仿佛在展示一种“坦荡”。
陈默瞥了一眼,满屏的卡通表情包和快速滚动的文字。他心中那团苦涩的硬块又开始膨胀。“什么事这么好笑,也分享给我听听?”他试图加入,却像个试图闯入别人私密派对的局外人。
“哎呀,就是他们甲方那个经理,特别事儿,细节说起来太麻烦了。”林薇敷衍了一句,手指依旧不停。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正在经历生离死别,背景音乐悲壮而宏大。而现实的沙发上,只有冰冷的疏离。陈默终于没忍住,伸手拿过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
“林薇,我们说好的,周末晚上是我们独处的时间。”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林薇这才抬起头,脸上带着被打断的不悦:“我怎么没独处了?我不是在这儿坐着吗?陈默,你又来了是不是?苏航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
程序启动,标准答案如期而至。
“最好的朋友,需要每天从早安聊到晚安?需要在我们约会的时候随时插播他的‘趣事’?需要在你生日那天,比我这个男朋友更早出现在你家门口,就为了送一份‘惊喜’礼物?”陈默积压已久的怨气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连串的问句像子弹一样射出去。
上一次他生日,林薇和苏航的聊天记录恰好跳出来,苏航发了一张多年前他们一群朋友郊游的旧照,配文是:“怀念那时候,只有我们俩最疯。”林薇当时笑得花枝乱颤,回了一句:“是啊,现在的默契都留给甲方了。”那一刻,陈默觉得那个精心准备的生日蛋糕,尝起来像蜡。
上上次,他们难得一次短途旅行,苏航一个电话打来,说失恋了心情不好,林薇在电话里安慰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行程匆匆结束,因为林薇放心不下,要提前回去陪“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