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是京城最晦气的存在,职业收「屁」,专捡别人不要的倒霉运。
而她,是天生的祥瑞,一口气能旺三代。
直到那天,我看见亲王要娶她当「冲喜」工具,我才知道,我的专业,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1】
我叫张三,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只可惜,我的理想是顿顿有肉吃,我的抱负是冬天能穿上不露脚趾的棉鞋。而我的职业,说出来有点惊世骇俗——我是一名专业的「收气人」。
别误会,我收的不是正气、雅气、书卷气,而是正经人家最避之不及的「屁运」。
所谓屁运,就是一个人倒霉透顶时,从五谷轮回之所排出的一股浊气。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对于我们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来说,它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拉风又刺鼻。富贵人家最怕沾染这玩意儿,生怕影响了自家风水财运,于是便有了我们这一行。每当府上有谁自觉时运不济,便会请我们上门,待他一屁冲天,我们便用特制的「纳气葫」给收了。事后,主家打赏丰厚,皆大欢喜。
至于收来的屁运怎么处理?一部分卖给那些想「以毒攻毒」的赌徒或亡命徒,另一部分,则是我自己的「口粮」。没错,我天生「食煞」的命格,越是倒霉的气,越能让我精神百倍,身体康健。我师父常说,我是老天爷赏饭吃,虽然赏的这碗饭,味道不怎么体面。
今天这单生意,来自城东的王员外。他最近炒茶亏了本,小妾跟人跑了,连走路都能被自家门槛绊倒磕掉门牙,自觉是屁运缠身,于是花重金请我出马。
我蹲在王员外家茅房外,手里攥着我吃饭的家伙——一个盘得油光发亮的紫金小葫芦,屏息凝神,姿态堪比等待猎物的猎豹。茅房里,王员外酝酿了半个时辰,终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墨绿色气流喷薄而出。
「好家伙!」我心中大赞。这股屁运,其色如败墨,其形如怨鬼,其味……算了,职业素养让我不能思考它的味道。这绝对是我从业三年来,见过的最顶级的屁运,充满了破产、背叛和纯粹的倒霉。
我眼疾手快,揭开葫芦盖,默念心法,那股墨绿色的气流便如同倦鸟归林般,被吸入了我的纳气葫里。盖上盖子的一瞬间,我甚至能感觉到葫芦沉甸甸的分量。
王员外颤颤巍巍地提着裤子出来,脸色煞白,见我手持葫芦,如蒙大赦,立刻塞给我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大师,多谢大师救我狗命!」
我掂了掂钱袋,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说几句「否极泰来」的场面话,忽然间,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前院的方向传来。
那不是屁运。
那是一股……我从未感受过的,纯净、温暖、灿烂到几乎刺眼的气。它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像三月最和煦的春风,像无数金灿灿的元宝堆在一起闪闪发光。在这股气息面前,我纳气葫里那股顶级的「破产屁」简直就像阴沟里的烂泥。
我的腿脚不受控制地朝着那股气息走去。穿过回廊,绕过假山,我看见了前院的景象。王员外正在向一群宾客炫耀着什么,而被他炫耀的中心,是一个少女。
她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裳,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容貌。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周身环绕的那股气。那是一股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瑞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她只是站在那里,周围的枯草仿佛都绿了几分,连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