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请看，」王员外得意洋洋地指着那少女，「这便是我那远房侄女阿月，天生的瑞兽之体！她往哪儿一站，哪儿的风水就好！我前日让她在这茶树旁站了一个时辰，今日采摘的新茶，便被宫里的贵人看中，高价收购了！」
宾客们发出一阵惊叹，看向那名叫阿月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狂热，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棵活的摇钱树。
阿月被这么多人盯着，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头埋得更低。
我愣在原地，心脏狂跳。我师父说过，世间万物，气运平衡。有我这种食煞的「灾星」，就必有那种天生祥瑞的「福星」。这种人万中无一，是行走的人形气运。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平衡」二字的嘲讽。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跑来，在王员外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员外脸色大变，随即转为狂喜，他搓着手，对着众人高声宣布：「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景王府来人了！说是……说是景王殿下听闻小女阿月的祥瑞之名，特来……提亲！」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景王！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最有希望入主东宫的亲王！他要娶一个农家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阿月身上，那目光比之前更加灼热，充满了嫉妒、羡慕，以及一丝理所当然的献祭意味。
而我，却在那一瞬间，清晰地看到了一丝黑气，一丝比我葫芦里那坨「破产屁」还要阴冷、还要深邃的黑气，从景王府来使的身上，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阿月那淡金色的瑞气。
金色的光芒，在那一刻，黯淡了一瞬。
阿月的身体，也随之晃了晃，仿佛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不是提亲。这是捕猎。
【2】
我揣着那袋沉甸甸的赏钱，魂不守舍地回了我的狗窝——城南破庙里一间勉强不漏雨的禅房。师父正躺在草堆上，一边抠脚一边哼着十八摸，见我回来，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怎么，今天收的屁不合胃口？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角落，将那个装着王员外「破产屁」的紫金葫芦供在了我的「百屁架」上。那架子上，大大小小摆了上百个葫芦，里面是我两年来的全部珍藏，有「怀才不遇屁」、「情场失意屁」、「赌坊破产屁」，甚至还有一小瓶珍贵的「状元落榜屁」，那是我去年在贡院门口蹲了三天三夜才等到的极品。
可现在，看着这些我引以为傲的收藏，我只觉得索然无味。脑子里全是那个叫阿月的姑娘，和她身上那纯净又脆弱的瑞气。
「师父，」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您见过天生瑞兽之体的人吗？」
师父抠脚的动作一顿，斜眼看我：「怎么，碰上了？」
我点了点头，把今天在王员外家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尤其提到了景王府来人时，阿月瑞气黯淡的那一幕。
师父坐了起来，脸上的猥琐表情难得地收敛了些，他捻了捻刚抠过脚的手指，沉吟道：「麻烦了。天生瑞兽，是福也是祸。福在己身，祸在人贪。至于景王……哼，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
「他想干什么？」我急切地问。
「干什么？」师父冷笑一声，「你以为祥瑞之气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玄学？错了，它比真金白银还好使！普通人沾点光，能发财。那景王是什么人？他要的是江山！他娶阿月，不是为了什么爱情，他是要将阿月当成『人丹』来炼，把她一身的瑞气活活吸干，来铺就他的青云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