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更大了。
他把硬盘塞进白大褂内袋,正要关灯,忽然停下。
桌角那本旧手稿摊着,最后一页的那句话被日光灯照得发白。他把它翻回倒数第二页,那里有一行小小的笔记,是父亲潦草的字:
“若波导能在扰动中复位,说明信息并未丢失,只是改变了回家的路线。”
林澈握着那页纸,感到一阵冷意从手背爬到肩膀。他明白自己今晚撞上的,不只是漂亮的数据,而是一扇门。
门后是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是一条通往更高效率、更低损耗的工艺之路,也许是父亲当年未说出口的危险。
他把灯重新打开。
实验台、屏幕、样品在冷光下复位成熟悉的秩序。他深吸一口气,像潜水员在入水前最后一次充满肺叶。
“再做一组。”他对自己说。
入射角被他调到比最佳角度低0.5°,功率降回0.8 mW。他看着光斑先是轻微飘移,然后——
它又回来了。
回到那条看不见却固执的轨迹上,像河水绕开突兀的石头,仍旧走向它该去的方向。
窗外,雷声滚过塞纳河的上空,仿佛有人在夜的另一端轻轻叩门。
林澈把“保存”键按下去,文件名里第一次出现了这四个字:Self-Healing Log。
他不知道,这会成为很多个月后被无数人检索的关键词,也不知道它将把自己推向一种远超学术的身份。
此刻他只感到一种几乎宗教式的平静:
在黑暗之中,有一条光,悄无声息地学会了回家。
第二章 盗火的人
凌晨四点,实验楼外的雨已停,空气像被冲洗过,带着冷冽的湿意。林澈收起实验数据,揣着硬盘,快步走出大门。街灯在石板路上投出一排排橙色水迹,他低头行走,脚步声清晰得不合常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已被另一双眼睛紧盯着。
远在大西洋彼岸,**Helios Corp.**的服务器大厅里,红色的警报灯闪烁。
一个代号“Argus”的监控AI发出提示:
“目标实验室——C2N,出现非线性光波导异常数据。捕获关键词:Self-Healing Log。”
布莱克博士推开玻璃门走进来,白色实验服下的衬衫无一丝褶皱。他的目光锐利,像能穿透所有噪声。
“终于出现了。”他轻声说,“那个人的儿子,果然继承了他的眼睛。”
手下问:“是否立即执行抓捕?”
布莱克微微点头:“光子必须驯服在笼子里,才能被称为‘技术’。”
几小时后,林澈回到宿舍。电脑刚开机,防火墙提示不断跳出。他习惯性地屏蔽,但日志里那几个陌生的IP像水印一样挥之不去。
他打开命令行,开始追踪数据包源头。屏幕一闪,代码被篡改,一行冷冰冰的字出现在黑底上:
“你看见的光,不属于你。”
林澈的心骤然一紧。他迅速切断网络,拔下网线。但下一秒,显示器依旧亮着,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操作。
“谁?”他低声问,像是对着空气。
屏幕上的字忽然改变:
“取走数据,交出手稿,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