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看到她把高跟鞋随意踢在玄关时，走过去，弯下腰，把鞋子摆正，鞋尖朝外，整齐地放进鞋柜。
那个动作，让岑霏的手心里瞬间全是汗。
手机在枕边震动了一下。岑霏一哆嗦，抓起来看。是林薇。
“宝贝，昨天玩太嗨了，头痛死了没？【吐舌表情】”
岑霏盯着那个表情。指尖发凉。她飞快打字：“薇薇，昨天…那张照片…你发给桓恺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哎呀！不小心手滑点错啦！【尴尬表情】他生气没？没骂你吧？”
岑霏的心沉下去。发错了？为什么偏偏是发给桓恺？她手指有些发抖：“他没说什么…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林薇的回复噼里啪啦跳出来：“哎呀没事！桓恺那么闷的人，能有啥反应？肯定就哦一声过去了！别多想！再说就凑近一下脸，还没真亲上呢！程嘉玮自己都吓得往后缩了缩，怂得一批！【大笑表情】”
没真亲上？
梦里那清晰的温热触感还在脸颊残留。程嘉玮皮肤上淡淡的烟味和须后水味。还有那让她浑身僵硬的注视。
她记得自己闭眼时，程嘉玮的脸是侧对着她的，嘴角似乎带着笑。
真的没碰到吗？林薇拍的角度，照片上看起来几乎就是贴上了。
“他…真没什么反应？”岑霏又问了一遍，自己都觉得声音干涩。
“真没有！放心啦！他那种呆子，懂什么叫吃醋啊！【白眼表情】”林薇的回复透着满不在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明天下午出来陪我逛街呗？新天地那边开了一家店，去看看？”
岑霏盯着屏幕上的“呆子”。“桓恺又不会知道”。她胃里突然一阵熟悉的绞痛。她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
“明天…可能不行，”她慢慢打字，“胃有点不舒服。”
“啊？又疼了？那你好好休息！多喝热水！桓恺在家没？让他给你倒水啊！”
“在…我自己弄就行。”岑霏手指悬在发送键上，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薇薇，那张照片…你删了吧？还有，别给别人看了。”
“安啦安啦！早就删干净了！就发错给了你家大佛，吓了我一跳！【捂脸表情】你好好养着，改天约！”
屏幕暗下去。卧室重新陷入安静，只有空调的噪音。
岑霏捂着绞痛的胃，慢慢滑进被子里。身体很冷，蜷缩着也无法汲取一丝暖意。黑暗中，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桓恺没反应？林薇说他不懂吃醋？可早上他离开时，连一句“我走了”都没说。餐桌上也没有他惯常倒好留给她的温水。
胃里的绞痛一阵紧过一阵。她想起茶几抽屉里还有半瓶胃药。她需要那个。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
客厅没开灯。只有玄关感应灯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她摸索着走到茶几边，拉开抽屉。
里面是空的。
只有几张超市小票和一支旧圆珠笔。那板印着“胃舒平”字样的药，不见了。
岑霏的心，彻底沉到了冰窖里。
第三章
夜风从没关严的阳台门缝里钻进来，带着深秋特有的锋利。桓恺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指尖夹着那支快燃尽的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里一明一灭，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下颌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