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绮不满地撅起嘴,撒娇,“不过是个卑贱的剑修,有什么要紧的嘛……”
“况且那剩余六宗都是些老弱病残,没什么可在乎的。”
而仙尊只是低低浅笑,刮她鼻尖,“休要胡说。”
我没有再听下去,转身,一步步拖着伤体离开了这所谓的神仙府邸。
师父,您从前总说,仙尊玄明乃正道楷模,心怀苍生。
圣女为护天下舍身入死,大义凛然。
可为何,我看到的,与您说的,全然不同?
5.
回到已成焦土的剑宗遗址,龙虎山的张天师与青鸾谷的谷主正在等我。
他们见我一身重伤归来,皆是面露怒色,周身灵气波动不已。
最终却都化为一声长叹。
青鸾谷主,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修,轻抚着我的背,柔声道,“凌霜,算了吧。”
“好好活下去。”
我不解地看向她,“为何?”
“宗门铁律,不是杀人偿命吗?”
“不是的。”谷主摇着头,眼中满是悲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凌霜,你是剑宗最后的传人了。”
“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师父……他定然不希望你豁出性命去报仇。”
“她只想你活着。”
我没有再争辩。
只是默默寻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在昔日练剑的广场上,开始一下下地刨土。
师父、师弟、师姐师兄们,总得入土为安。
当我抱起小师弟那具轻得可怕的尸身时,忽然想起清绮的话。
他是活着被抽取道骨的。
该有多痛?
定然痛极了。
怪不得,连那枚质地坚硬的玉佩都被他捏出了裂痕。
明明昨日还鲜活缠着我要木剑的师弟,此刻却冰冷僵硬,再也不会睁开眼,笑着唤我“大师姐”了。
世界真安静啊。
嗯,是很安静。
可是……静得让人心慌。
一阵山风吹过,卷起灰烬,迷了我的眼。
眼角有些湿润。
怎么会流泪呢?
师父曾说我这颗心,澄澈却近乎无情,定是风太大了。
一定是这样……
6.
将师父和师弟师妹们安葬后,我倚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像是从前倚在师父身边听道一般。
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师父,您曾说修真界秩序井然,仙尊明理。”
“那么现在呢?您还如此认为吗?”
“师父,我还是觉得,杀人需偿命。”
“师父,我想去无尽剑冢,把您亲手封印的剑取出来。”
“把我的剑取出来,就能拿回我全部灵力。”
“师父,这次,徒儿不能听您的话了。”
“师父,您别怪我……”
“师父,我只是,有点想您了,也有点想小师弟了。”
“师父……”
7.
无尽剑冢,位于极西荒漠深处,万剑埋骨之地。
镇守剑冢的,是一位自称“守墓人”的老者,无人知他年岁,只知他与剑冢同存。
他到冢外迎我,见到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继而化为深深的叹息。
“你终究还是来了。”
我看着他,“您知道我会来?”
守墓人的声音沙哑,“你师父当年,以毕生修为助我结印,把你的剑封在冢内最深处的祭剑台上。”
“当时,魔祸初平,正道损伤惨重,你师父说,世间需休养生息,你的修为杀气冲天,世间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