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不重,但很坚定。
“是不是我……打的?”
“怎么可能。”她摇头,“你现在连筷子都拿不稳,还能打人?”
他还是不信,眼神越来越暗。
“我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你救过我。”她轻声说,“很多次。”
他抿着嘴,手慢慢松开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谁都没再开口。
回到家,程晚音给他找了干净衣服,放在门口。他换好出来,她正在厨房煮姜汤。
“喝点热的。”她递来一碗,指尖碰到他掌心,“别感冒了。”
他接过碗,忽然问:“你怕我吗?”
她一顿。
“怕你哪一点?”
“记不得你是谁,却总觉得……不该离你太远。”他低头看着汤面升腾的热气,“这种感觉,像病。”
她笑了下:“那就当它是药。”
他没笑,但眼神柔和了些。
半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雨还在下,水痕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谁写下的秘密。
他闭上眼,意识渐渐模糊。
梦里是一间老屋子,药香浓得呛人。他看见自己穿着少年时的校服,手里拿着个陶罐,偷偷往嘴里倒琥珀色的液体。旁边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穿旗袍,头发上别着一支桂花簪。
“快点,我妈快回来了!”那人小声催促。
他笑了一声,又喝一口,结果手一滑,罐子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那人猛地回头要跑,他急了,伸手去抓:“别走!”
脸还是没看清,但那个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江砚!”
他猛地惊醒,坐了起来。
冷汗浸透了后背。窗外雨声未歇,五帝钱还紧紧握在手里,边缘硌着掌心。
他喘了口气,看向墙壁。雨水在墙皮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像一幅看不懂的画。
他喃喃道:“那个声音……是不是你?”
第二天清晨,程晚音在客厅等他。她今天没穿旗袍,换了件素色长裙,发间的桂花簪依旧别着。
江砚走出来时,眼睛有点肿。他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
“昨晚……有没有不舒服?”她问。
他摇头,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摆着两碗粥,一碟酱菜,还有半块桂花糕。
他盯着那块糕,突然说:“我不该让你留下的。”
她端碗的手停在半空。
“为什么?”
“我会发病。”他盯着桌面,“会做奇怪的事,说不认识的人名。万一哪天……伤到你呢?”
她放下碗,静静看着他:“那你昨天在雨里喊的名字,是谁?”
他僵住了。
“你说‘晚晚’,是不是?”她声音很轻,“那是我的小名。十六岁以前,只有你这么叫过。”
他呼吸一滞。
她没逼他,只是把桂花糕推到他面前:“这块,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甜度。”
他没动,也没说话。
但她知道,他在听。
中午过后,雨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露出来,照在湿漉漉的巷子上。江砚坐在天井边,手里摩挲着五帝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