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听见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
而墙外，桂花香依旧淡淡浮动，就像二十年前那个夏天，她踮起脚尖，第一次把桂花簪插进他发间的味道。
2 雨夜与旧影
江砚坐回藤椅上，五帝钱在指尖轻轻滚动。他闭着眼，耳边还飘着那段没放完的琴声，像一根细细的线，轻轻扯着心口。
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铜钱攥得更紧了，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么。
程晚音走后，院子里的风渐渐安静下来。老宅里静得能听见屋檐滴水的声音，一滴、一滴，敲在青石板上，也敲在他心上。他睁开眼，望着灰白的天空，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忘了呼吸很久。
他站起身，在院子里慢慢走了几圈，脚步不重，却总停顿。走到药柜前，手指无意识地滑过一排抽屉，停在写着“桂枝”的那一格。抽屉是锁着的，他愣了一下，收回手。
夜里十一点，雨开始落了。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打在瓦片上，后来越下越密，整条巷子都被雨声包围。江砚坐在床边，窗户没关严，湿冷的风卷着水汽钻进来。他没去关，只是一直望着窗外。
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在青石板上溅起一圈圈水花。巷口低洼处积了水，倒映着天上那轮月亮，碎成一片晃动的光。
他盯着那片光，眼神一点点变得空茫。
然后他下了床，披上外衣，推门走了出去。
雨已经大了，打在脸上凉凉的。他穿过天井，跨出院门，站在巷口的积水边，蹲下身，伸手往水里捞。
手指搅乱了月影，水面荡开涟漪。他又捞，动作机械，嘴里低声念着：
“晚晚……给你一半。”
声音很轻，混在雨里几乎听不清。
他一遍遍捞着，好像真能把那块碎掉的月光捧起来，分给她。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领，衬衫贴在背上，他也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程晚音撑着伞跑过来，鞋跟踩在水洼里啪嗒作响。她看到他的背影时怔住了，随即快步上前，把伞往他那边倾斜。
“江砚？”
他没反应，手还在水里。
她蹲下来，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他转头看她，眼神恍惚，嘴唇动了动：“晚晚……要月亮。”
程晚音心头猛地一颤。
她没有问他是从哪儿想起这个名字的，也没纠正。她只是慢慢握住他冰凉的手，往外带：“月亮在天上呢，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迟疑了一下，任由她拉着站起来。伞不大，两人靠得很近，她的肩头很快湿了一片。
回老宅的路上，他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程晚音手腕上的淤青被雨水泡得发紫，袖子往上缩了点，露了出来。
江砚忽然停下。
他盯着那道伤，眉头皱了起来。
“你……怎么弄的？”
“没事，”她笑了笑，“早上搬东西的时候撞到柜角了。”
他没说话，目光没移开。
她想拉下袖子，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