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狂潮之重启

作者:石头碎 分类:科幻末世 时间:2025-09-18
经典科幻末世小说失业狂潮之重启推荐大家阅读,本小说作者石头碎是个网文大神,小说主角是凌峰林妍主要讲述了:被全网封号!当【倒计时腕表】震动→【黑匣子】开盖,【量表】跳红,【因果算盘】自动排局★看我吊打【资本巨鳄】,横穿【AI失业潮】一路爽翻!我们来【改写规则】!点收藏=解锁【反杀清单】

凌晨四点半,雨停在港区外沿,路灯脑袋上挂着连夜积的水珠,偶尔掉下一颗,砸在湿柏油上,声音短促而清晰。市政“乙类”仓储中心E-12号库房背面的围栏有一段新焊的钢网,焊点还带着没抛净的银刺,在微弱的灯光里反着硬冷的光。风从河面抬进来,带着潮气和油味,吹得墙皮上的“安全第一”四个大字轻微起伏。

“巡逻车三十秒后掠过北侧弯道,摄像头盲区窗口七秒。”韩明远伏在围栏外的排水渠边,低声报着,声音因为整夜未合眼而有点沙哑。

凌峰把手插进黑色手套,手指因旧伤发紧,关节像塞了石子。他看一眼表,又看一眼每个人的脸——顾城的气色比昨夜回了一些,但脸色苍白;沈青禾把膝盖上那道擦伤包了两层,绑带外已经湿了一圈;林妍把手背的破皮贴上了透气胶,握枪时手心仍出汗。几双眼睛没有互相安慰,只有确认。

风掀开巡逻车车顶那块松动的雨布,车灯在水汽中虚得发白。光束一压一抬间,围栏上那段新焊钢网被投出一道较厚的阴影。林妍一脚踩在排水渠的窄沿,手肘先上,腰像折刀一样折过栅顶,身形轻,落地几乎不带声。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E-12号库房的辅门锁换过,门把上有指纹油。顾城把随身工具从衣袋里倒在手心,挑最短的那支金属片,贴着锁舌轻轻探。两秒,没有反应;第四秒,锁舌里一只薄簧“咔”的一声让路,门缝吐出一口冷风,夹着消毒水和纸箱潮味。门后就是二层拣货通道,地上黄线清晰,拐角处竖着“止步”的红牌。夜灯把通道照成一条苍白的肠道,远处传送带还在缓慢地滑动,齿轮声像小动物的牙在啃木片。

“目标:三号位托盘区,冷链间旁的局域记录器;次目标:货运出口的调度终端。”韩明远在手心屏幕上画出简图,“我们只拿这两样。”

“走位按昨晚复盘。”凌峰低声说到。他贴着传送带的阴影前进,每次靠近拐角,手指都会掠过墙面,捉那一点点风向的变化。林妍跟在他左后;沈青禾断后,顾城中位,背着那台换了新电池的终端。

三号托盘区的卷闸半抬着一条缝,缝下露出一截托盘角、几条塑料薄膜的尾巴,薄膜上印着“乙类”。灯光在薄膜的折面上跳,像有人在里面呼吸。凌峰把手伸进去,把卷闸抬高两指,卡住。里面冷得像冰箱。空调风沿地面爬,钻进人的裤管。靠墙一排灰色铁皮柜,每个柜子都贴着“调试请登记”。韩明远直奔第三个,掀开下层的挡板,露出一只黑色小盒,盒子上贴着市政标记,标记下面多了一个不该有的二维码贴纸。

“先拍。”林妍抬手,镜头对准那张贴纸,一按,保存到本地,再投匿名链。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不是怕,是长时间高度专注后人的筋在发酸。她深吸一口气,把抖稳住。

“拆。”韩明远抽出小盒,递给顾城。

顾城把盒子放到腿上,拇指捏住盒边两角,往相反方向轻轻一掰,壳体在他指间松开半圈。他用指甲挑开安全扣,一根超短数据线从里头拉出,插进他的终端。“日志在,完整。”他眼睛里闪了一下光,又很快沉,“但……有延迟。昨晚之后有人动过它,加入了‘延时提交’。”

“谁?”凌峰问。

“不是凯恩。这种补丁是外包风格。”顾城抬眼,“他让货物记录表面上正常,延迟二十四小时后自动聚合,形成完美账目。真实货流会在延迟窗口里转一次手,变成‘培训辅料’或‘城市更新’,再从账面上消失。”

“也就是说,今晚我们不动手,明晚它就干净了。”沈青禾冷笑,“他真会打扫。”

“拿完走第二目标。”凌峰压低声音,“快。”

他们刚从托盘区跨回通道,北侧整排灯忽然“嗒嗒嗒”亮了,冷不丁的白光把瞳孔逼得一缩。紧接着卷闸“哗”的一下落下,铁链在外面咬住门扣。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拣货通道尽头传过来,不急不慢,像站在一块干净的地面上闲聊:“我手下告诉我,你们喜欢趁雨夜钻洞。今夜好不容易雨停,给你们换一个干的场地,免得滑倒。”

他现身在货运出口的钢梁下,黑色战术披肩披到膝,右肩披肩下露出一截深灰色的碳纤外骨骼护臂,护臂关节处嵌着金属环,抬起时环间有细小的摩擦声。他左颈侧一道古旧的刀痕,从下颌边直直切到锁骨,皮肉愈合后留下的高低不平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有肉眼可见的起伏。他没有像凯恩那样戴助听器,耳后是一条骨传导的细线,顺着颈侧埋进衣领。眼睛干净而冷,像做过很长时间的精度训练之后裁掉了所有犹疑。

“洛岚,”顾城出声,“外包清场部的‘斑鸦’。”

“顾先生还记得我。”洛岚笑了一下,笑容不热,带着职业的礼貌,“你当年写那个‘入仓事故’的时候,没写我的名字。可你知道是谁先把人从泡沫下拽出来的。你没写,因为你写了人就活不成了。你欠我一笔情。我来收。”

他抬起碳纤护臂,指尖向上一弹。天花板两台灭火喷头同时打开,白色泡沫从高处直直铺下,落在地上越堆越厚,迅速把地面性状改变成一块块半固态的陷阱。泡沫里混着某种刺激性粉末,让人感到眼睛和喉咙同时刺痛。

“两分钟后,这边的氧浓度会下降到你们不太喜欢的程度。”洛岚语气平和,“你们可以选择以最快速度往货运出口撤。这条路我留着。”

“他想把我们往外打,门外是他布的圈。”沈青禾咳了一声,把口罩往上拉,“不走正门。”

“顶右侧审计间。”凌峰果断。他的声音压低,像把一块石头磕在另一块上,清而硬。

右侧审计间的门带老式门闩,木头边被推得泛白。林妍抬脚踹,门板往里凹一寸,闩还挂着。沈青禾补上一脚,门开。里面一张旧办公桌,一台盖布的热敏打印机,窗外是货车通道的暗影。空气不流通,积着纸墨味与霉气。

“翻桌,堵门。”凌峰把桌脚往门边一撬,桌面落在泡沫上“扑嗒”一声。韩明远已把终端接到打印机上,手指飞,“调度终端端口在这,能直接抓今夜出入库的原始记录。”

“你不该在这儿。”洛岚在门外说,“顾先生,去年你写的那篇稿,让一个没做错什么的仓管辞职。我送他一罐啤酒,他说对不起。你来替他道歉吗?”

“道歉不值钱。”顾城声音哑,“有用的是让真相被看见。”

“真相?”洛岚轻笑,“真相是这城里每天有两百辆车要准时发货,否则明天午饭就会断一半。‘乙类’是保障,动它的人,不是‘真相’,是‘饥饿’。”

他话未落,门外泡沫里两只黑影靠近,持重盾,低姿,盾面镀膜上挂着泡沫,像抹了层白泥。凌峰打盾下沿与地面之间那条缝,子弹打进去一个角度,金属震动传进人手臂里,盾后的人脚踝一歪。第二个黑影紧接,抬盾顶门,门板“嘎吱”一声,老木纹被挤得叫喊。林妍从门缝斜角打一枪,打翻门口的泡沫管,白从侧墙喷开,正好封了对方的肩线。

“明远——”凌峰。

“抓完!走!”韩明远一把拽掉数据线,把打印机抽走插头,防止它在我们撤后被远程回写。他把终端抱在胸前。

窗外货车通道边正好停着一台小叉车,钥匙不在,但点火线很新。沈青禾翻窗,落地,步子略一沉,膝盖像被一只手攥了一把。他忍着,钻进驾驶位,手伸到仪表下方一扣,把两根线捻在一起,“咔”一声,油门灯亮。车一震,铲叉抬起两寸。

“上来!”他把叉抬高,胯下那台老叉车像一个抱怨着被唤醒的动物,咕噜着起步。顾城先扶着叉臂上去,凌峰一手按在他背上,一手把打印机掷进铲框。林妍最后一跳,腿上蹭掉一条皮,火辣辣。

叉车刚冲到通道中段,天花板上的侧灯忽然全灭。下一秒,两道刺眼的白从通道口对向扫进来,是便携式探照灯固定在两辆低矮的多轮平台上,光束低角度贴地,把他们的影子压扁。平台后方有四个人影,动作整齐,持长枪,枪口上的小红点落在叉车铲架上,像几只不耐烦的红蟋蟀。

“左拐!”凌峰吼。

左侧是防火门,门头有处红漆剥落,露出灰色底。门把的角度与常规不同——被人故意装反,习惯性动作会卡。凌峰伸手直直推,门果然“嗒”的一声卡住。他不退,反手拧,把门往相反方向猛拽,门开。他把叉车方向一甩,整车挤进防火门后狭窄的楼梯间,铲叉“当”的一下撞到扶手,把扶手撞弯,火星一溜。探照灯追过来,光被墙反了一道,亮得刺眼,但打不进来。

“封门!”林妍回身一脚踹在门上,门“嘭”地关上,门外传来一声憋住的怒气,随后是重物撞门。门叶颤,灰落一地。

楼梯间的混凝土潮湿,墙上挂着两块灭火器,一块过期,一块半空。扶手冰冷,滚边上沾着手汗凝出来的盐。楼梯往上两层是货运平台的外沿,再往上是天面冷却塔。风从缝里灌进来,带着夜退后的凉。

“洛岚不会追到楼梯里硬碰。”顾城说,“他用地形把我们往上逼,顶层有他的东西。”

“微波定向。”韩明远喘,一边往上跑,一边紧紧护着终端,“他可以把我们所有无线都在那儿烤成渣。”

“那就用线。”凌峰说。他把背包甩到前胸,拉开,丢出两根旧式屏蔽线。

二层平台外沿,风大,云层被东方初出的灰撕开一条窄口,港区的灯像被晨雾拉了一层纱。平台边摆着一排退役的金属笼车,笼车底轮生锈,吱呀作响。远处冷却塔边,一辆改装的小厢车停在防鸟刺后面,车顶支着一只短口的抛物面天线,天线口对着楼梯出口,像张开的白碟。天线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影,披肩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碳纤护臂的关节环。洛岚。身边两名队员各持一支短筒设备,像猎枪,却不是枪——电磁脉冲发射器,专盯电子设备。

“我只要你们放下那两样东西。”洛岚隔着风说,“你们走,谁也不死。你们不放,我们照程序来。”

“你的程序,从来只有一个结局。”林妍回,“我们也只有一个。”

洛岚没有再啰嗦。他抬手,天线“嗡”的一声轻响,平台上的空气像被揉了一把,胸腔里有一刹那的发空感。韩明远的终端屏裂了一条细线,像玻璃被小石子轻轻撞了一下。他一把把终端塞进屏蔽袋,另手把有线头从屏蔽袋口拽出,插进平台边一只信息箱——市政自用的旧有线口,很多年没人管,刚好能用。

“速度!”凌峰压低嗓音。他和沈青禾把两只笼车推到边沿,笼车撞着地面,震得手臂发麻。他们借笼车做移动掩体,一点一点往天线方向逼。对面那两支脉冲短筒先打笼车,笼车金属网一阵“嗞嗞”,火星像细雨。林妍打天线背后那只供电箱的下沿,把电源线打出一道口子。电线在风里“滋”的一声冒了个小白点,瞬间熄灭。

洛岚眉眼一敛,一脚踢在供电箱上,备用电源接入,天线又亮了起来。他的碳纤护臂在晨光里显出每一节的纹路,像人类骨骼被换上了冷硬的替身。他向前一步,不快,步子每一寸都贴着平台的纹理。

“他要贴近用护臂。”沈青禾低声,“那东西一旦扣住你的关节,就别想再拿枪。”

“让他贴。”凌峰道。他忽然把笼车一推,笼车在风里横着滑出半米,撞在防鸟刺上,发出一串刺耳的响。他借着这一下侧身切出,左脚前探,右脚后蹬,身体像一把被压住的弓猛地弹出,盾面(他从楼梯间顺手抄了一块钢板)横着压向洛岚的肩。洛岚反手抬臂,护臂与钢板撞在一起,发出钝响,震得两人手臂一麻。下一刻,洛岚脚尖一挑,钢板斜斜弹起,凌峰顺势撤,银光一闪——不是刀,是撬棍的尖,直取碳纤护臂内侧那道防尘缝。撬棍尖刚刚顶到缝,洛岚反腕一扣,护臂卡爪伸出,抓住撬棍一揪。凌峰松手,退半步,换枪,抬臂点射,打对方膝侧的缝。子弹打中,洛岚身体微沉,步子却没乱。

“他关节缝带软护。”凌峰心里一闪,“破不了。”

“那就打他不硬的地方。”林妍用余光把洛岚与天线的位置对齐,枪口一偏,打天线旁的支架上那只安规接地条。接地条被打断一半,天线负载上涌,电流回噬,天线口“哧”的一声冒烟。那两名持脉冲短筒的人各自后撤两步,防止被波及。

“青禾!”凌峰一喊。

沈青禾把刀从腰侧抽出,刀背贴前臂,身体像风扫过平台边缘。洛岚护臂又一扣,卡爪张开,“喀”的一声想要抓住他。他在卡爪闭合前那半寸,整个人像一张纸从卡口下钻过去,刀尖从天线的供电束侧面切入,切断第一根,电花一溜;第二根,火星更大;第三根没切到,被洛岚脚背一勾,刀身偏了一个角度,擦出一片火。他的脚底在湿滑的铁皮上一滑,膝盖那道伤立刻翻疼,他“嘶”了一声,换手反握刀,再切。供电束断,天线瞬间黑灭。

“现在!”韩明远在屏蔽袋里吼,“有线跑通了!日志直传外节!”

“撤!”凌峰压嗓。

洛岚没有惊慌。他抬手把护臂上的卡爪收回,掌背轻轻一拍护臂边沿,像在提醒一只宠物。他向前一步,步子仍稳,眼睛里一丝惋惜:“本来不想你们受伤。”

他说“不想”,但护臂撞上来的下一瞬,凌峰肩上旧伤再被磕中,疼得眼前发白。他没有倒,他让身体顺着冲撞的力旋出去,卸掉一半,再用这一半的力去推林妍:“走!”

洛岚身后,一组人影从冷却塔后绕出,手里不是枪,是两根长柄钩——用于拉拦坠网。他们抬钩向凌峰几人脚下扫去,想把人从平台边缘撩下去。顾城一把扯过身边的笼车,把笼车整个翻起,砸在钩上,钩卡进笼格再拔不动。

风一股股掠过平台,晨光在云厚处开了第二道缝,城市更远的一排楼顶浮出来。楼缝间若隐若现几道细光,像谁在另一个世界点燃了火柴。

他们撤回楼梯口。洛岚没有追进来。他俯身拾起那把被切断供电束时弹开的电缆头,手指轻轻抹去上面的灰。他抬抬手,示意两名队员收起脉冲短筒。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平台边沿线,仿佛在衡量风向。

“终端有线通道外链回执到了。”韩明远额角汗水顺着眉骨淌下,“‘延时提交’的补丁样本拿到,‘晨光’频段调用记录也推上去一份。我们没白来。”

他们绕过楼梯,走另一道应急通道出库房。门外是早市刚开张的街,蒸汽在摊位上方升起,空气里有淡淡的食物味道。没人注意这几个人从阴影里走出,也没人知道刚才楼上发生过一场剧烈的切磋。凌峰把手里那块被泡沫糊了一层的打印机交给顾城,顾城用背包里的干布一点一点擦干。纸槽里还有半截没撕的热敏纸,黑色字迹湿了一角,却还能认:车牌号、司机号、货类编号,和几个奇怪的标记。林妍把那几个标记拍下来,放大,慢慢辨认——每一个标记其实是一个微小的方阵,像二维码的孩子。她心里“噔”一下。

“它们在货单上藏了触发表。”她喉咙发紧,“每一批‘乙类’货里,都带一个微型触发码,进入特定区域就会唤醒在岗人员头上的那玩意儿——‘晨光’。”

“也就是说,除了塔的远程唤醒,它还有‘近身’。”顾城把那条热敏纸卷起来,“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有些人只在某些路段‘突然高效’。”

“车道,路段,信号灯。”韩明远眼神更亮,“它们把城市的路网当做触发器。我们要做的,是把城市的每一根线单独拿出来,给它标注‘危险’。”

凌峰抬头看见前方街角有一辆改装过的轻卡尾灯一闪,像某人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们一眼。那辆轻卡车厢侧板很新,喷了“城市更新”。车尾的钩子挂了一枚黑色小徽章,徽章上印着一只翅膀斑驳的乌鸦。

“洛岚留的名片。”林妍轻声。

“他在提醒我们:这城里,他也会按时上下班。”顾城捏紧了纸卷,“我们就守他下班路口。”

他们穿过早市那条街,停在一家摊车前,买了四个刚出锅的薄饼。摊主抬眼看他们,什么也没问,只把酱多抹了半勺。人间烟火贴在身上,紧张像被一只暖手轻轻按平一瞬。薄饼的热度还在掌心,凌峰把自己的那一个塞进沈青禾手里:“补糖。”

“欠的那瓶啤酒,再加上一张饼。”沈青禾咧嘴,“记账。”

“回去我们算总账。”凌峰目光落在前方的路,“今晚,标注‘乙类’仓的全部分布点;明晚,引洛岚离开仓网;后晚,去找凯恩的‘更好看的路’。”

“还有第四晚。”林妍接,“把‘晨光’在城市路网里的每一条触发路线全部画出来,让它在公众面前无所遁形。”

“第五晚。”韩明远把终端揣进衣怀,“让它停。”

顾城把那条卷起的纸轻轻塞进内袋,贴着心口。他低声:“我们欠的道歉,一条条补。”

风把他们的背影往前推。他们走进更亮的早晨。身后的E-12号库房渐渐隐在风和蒸汽里,像一块被人用手掌抚平的褶皱。路边的树叶刚被雨洗过,边缘还挂着水珠。城市醒了,还不知道自己被谁在夜里握住了喉咙,又被谁在天亮前放开了一指。

他们要做的,是把这座城里那张看不见的网一根根勾出来,把每一处会伸手勒人的地方钉上名字,然后在天亮之前,先拿下一处,让人们看到。

吃完薄饼,油纸叠成小方块塞进衣兜,四人沿着早市边缘散开,各自走在不同的人群缝隙里,步子不快。顾城掉在最后,盯着那辆挂着“斑鸦”徽章的轻卡。车厢侧板太新,螺丝头的暗影说明昨夜才拧过,里头八成加了东西。尾灯又轻轻一闪,不像打转向,更像给后车看暗号。前方红绿灯刚转绿,车没走,像在等一条看不见的指令。

“南二环匝道。”韩明远压低声音,“它在等‘时间段窗口’。我们守下一个口。”

“按昨晚的节律,它下一站是西工坊立交下的旧料场。”顾城眼睛不眨,把那条路线上所有可能躲人的死角在脑子里亮起来,“那里有一条废了的自动输送带隧道,车能从里头钻过去,别的车追不上。”

“林妍,先去料场东口卡位;青禾拦在北口,我和顾城贴车。”凌峰简短。

林妍把帽檐压低,拐进旁边一条窄巷。巷里潮气重,昨夜的雨还挤在砖缝里。她从巷子另一头出时,骑了一辆破旧的单车,链条上泥点还湿,正好给她遮遮眼线。她骑着车,从早市的背风面绕出,消失在拐角。

沈青禾一瘸一拐,膝盖疼得像有人在里头塞了一块烫石头。每一步都落在能支撑身体轴的点上。他绕小区外沿跑,利用垃圾站后墙那一段长阴影节省体力,最后在北口一棵枯树下蹲下,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出入口。

轻卡如愿以偿地等到了“绿波”,顺着一串灯平顺地滑过两个路口,然后在第三个路口故意停了停,像做给谁看的。它右拐,进匝道,车身轻轻一晃,压过一块被雨水泡软的柏油补丁。凌峰侧身贴在后车厢边缘,右手按在侧板缝里。顾城走在更外侧,像一个普通晨跑的人,步频一致,眼睛不看车,实则在玻璃倒影里盯着驾驶位。

车过立交下,拐入旧料场。料场入口竖着两块落灰的告示牌:“施工暂停”“闲人勿近”。告示牌后是一片半废弃的场地,铁轨露在泥土上,被昨夜的雨洗得发黑。最里面是那条输送带隧道,口子被铁皮挡了一半,另一半被杂物堵住,只留出一条勉强容得轻卡挤过去的通道。

“来了。”林妍在东口,枪已经找好角度,瞄着隧道口上方那块松动的铁皮。她知道,一旦有人从里头想投光或投泡沫,铁皮就是最好用的反射面。

轻卡不减速,像司机在走一条熟得不能再熟的不用看路的路。它刚挤进隧道口,后轮踩上铁轨,车身向右轻轻一沉。凌峰手一扣,把一块薄到只剩磁片厚度的追踪片按在侧板内沿,指尖一松,磁片“叭”的一下吸住。他顺势后撤半步,躲进侧墙阴影。顾城走在更外侧,目光扫到隧道口上方那一排老式照明灯,电线裸露,接头处有黑色的电工胶布。他心里一动——这是城市旧时代留下的手艺。

“注意,西口进三台摩托,车灯灭,头盔全封。”沈青禾低声,“他们先掉头再打火,想卡我们后路。”

“林妍,打铁皮的边。”凌峰。

铁皮被一枪敲在边角,整个板面震出一串金属颤音,白灰抖下,在灯下形成一片很薄的雾。隧道里的人下意识一抬手挡眼,手上动作慢了半拍。摩托进场,前轮一踏在铁轨上,滑,车身一斜,骑手用力一撑才没倒。林妍换位,扳机轻点,子弹打在摩托车头护杠与地面之间的锐角,火星一溜,车手被迫把车身再压低,避位。躲位的那一瞬,凌峰已钻到车尾与墙缝里,抬手一拉,把堵在缝里的破木托盘抽出来半张,托盘斜斜插在地上,形成一个临时坡。第二台摩托不知底,照样冲入,前轮一踏上这块滑托盘,整个车前冲,后轮原地腾空半拍,骑手不得不松手稳车,身体暴露一条缝。沈青禾“嘣”地一枪打在车把靠里那截金属上,震得骑手虎口发麻。第三台摩托抱刹,轮胎在湿泥上拉出一串“吱”的细响。

这时,隧道里传来一声短促的金属碰撞声,像某个弹簧被扣断的尾音。轻卡停了半秒,又启动。它没有在隧道里停人,而是直接把车开到另一头,车尾在隧道里扫出一串风。

“盯车。”凌峰说。他不恋战,手一招,撤入侧墙的阴影,沿着铁轨追。顾城紧贴另一侧,脚步均匀。林妍开枪,压住那三台摩托的火线。

轻卡出隧道,通向一片更空阔的工地。远处一台老吊车的臂在风里轻微抖动,吊钩低到离地不到两米的地方,像一只无精打采的手。车穿过吊钩下面,侧板被吊钩“哐”地轻磕了一下。司机没有停,甚至没有回头看。

“他故意撞。”顾城心里一顿,“他要用这一下把车身上的什么东西震下来。”

“磁片不会掉,但里头的货可能换位。”韩明远的声音从耳里进来,短促,“磁片贴稳了,我看见信号,往东。”

他们从料场东侧出去,钻进一条两侧都是绿化带的辅道。风把树叶吹得“沙沙”,地上被雨淋过的土溅在裤脚上。前方五十米处有一处道路施工的围挡,围挡把路压成一条狭缝。轻卡直接撞上去,塑料围挡被推歪,露出里面一片规整的电缆沟。沟盖板被撬开一半,露出密密麻麻的线缆,像一簇簇黑蛇蜷在水泥槽里。

“他要上‘近触发’节点。”韩明远声音快,“沟里有市政的路侧触发器——‘晨光’的近身嘴替。”

轻卡车厢门从里面被推开,一只戴手套的手伸出来,往电缆沟里丢东西。黑色,像比火柴盒大一点的方盒,落进去没声,像本来就属于那儿。丢了三只,车厢门“砰”地合上,车继续往前。

“拦。”凌峰没别的选择。他冲出阴影,直直冲到车侧,一手拉开侧板卡扣,另一手抬枪瞄车后轮。司机显然没想到有人敢在这角度出现,车身一抖,刹车延迟了半拍。林妍从右侧冲出,一脚踏上后轮泥挡,整个人借力上翻,像一片影子跃上了车尾。她抓住侧板的内钢梁,把身体贴进去,趴伏在货箱内沿。货箱里堆着一排排灰色塑料箱,箱面印着“城市更新辅料”。她伸手扯开最近一只的封条,里面不是辅料,是十几只一模一样的黑色方盒,整齐排列。

“证据。”她喉咙发紧,“拿两只走人。”

“拿一只,另一只留坑。”顾城在地面低声,他知道拿太多等同于告诉对方“我们吃饱了”。林妍点头,把其中一只塞进胸前袋,又把另一只拆开,取出里头的电池,把外壳扣回原位,盖好。

司机终于回过味来,猛打方向,想把车甩到路边,把车尾上那道影子撞落。林妍握住钢梁,身体顺着车身侧滑,脚尖紧贴箱壁往下摩擦,找着那一点点摩擦力。在她手心汗因为紧张而更滑的一瞬,她把牙往下咬,指节全白,没松。她等待一个点——一个能让她用腿的点。车身再猛甩了一下,她腿部肌肉一绷,整个人像蜘蛛一样“贴”回了内沿。她从胸口抽出一支短绑带,把自己和钢梁捆了个活结。

“下一个口。”凌峰的声音压着风,几乎只有气,“东二环下穿道。守右偏。”

这时,侧后方传来摩托的怒吼。那三台摩托终于从铁轨一侧绕出,灯全开,光直直刺在凌峰背上。沈青禾转身,枪口一压,第一枪打偏,打在轮圈边,火星一溜;第二枪压得准,轮胎“嘭”的一声爆,车身横甩。骑手硬生生把车扶住,换外圈绕。第三台趁机超越,从左侧抄近。韩明远早一步从围挡后跳出,一只路障锥被他一脚踢出,直直进了第三台的前轮里。骑手咒骂,车身重重一栽,滑出一道长长的黑。

“明远,离车远点!”林妍在车尾尽力压住自己声音,怕司机听见更用力甩车。

“收到,撤。”韩明远翻身回围挡,胸口剧烈起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手在抖,不是害怕,是肾上腺素过量后的空虚。

轻卡冲入东二环下穿道。道里灯管半坏,光一明一灭,风像从一排排漏斗里灌进来,呼哧的声响催人心跳快半拍。前方有几台早班车缓缓往外爬,车轮压过积水,溅起一片片水花。轻卡匀速,没再甩。司机估计觉得已经摆脱跟尾。凌峰跑在侧墙阴影里,脚步像敲在石上的鼓,稳。顾城在外侧,眼睛刻着每一处摄像头的位置——这些镜头稍后都会成证据的一部分。

出下穿道,就是西郊旧仓路。路旁一排排立着的灯杆上,有些挂着“市政公益”的广告,有些空着。空的那几根灯杆里,顾城知道,曾经塞过“晨光”的临时节点。今天不知道还在不在。

林妍把绑带“咔”的一声解开,手脚并用,整个人从车尾的内沿滑出,落在车后第一格的缓冲杆上。她等一个颠簸——路面上的井盖给了她机会。车尾轻轻一弹,她松手,落地,两步化去惯性,躲回侧墙。

“车往西偏。”韩明远看着终端上的光点,声音低而急,“它不是回仓,是去换装点。我们可以先拿沟里的那三只。”

“青禾,掩护;明远,钩子;顾城,剪电。”凌峰把人瞬间排开。三人像习惯这套配合一样,无需语言,各就位。电缆沟里的三只黑方盒就像三颗被丢进土里的种子。顾城把手伸进沟里,指尖摸到第一只方盒的棱角,盒子表面有一层细细的防水蜡,滑。他换抓法,用两个指节卡住棱角,轻轻一提,盒子从一束线缝里抽出来。他把盒子递给韩明远,后者把钩子伸进沟里,把第二只拉过来。第三只在更里侧,藏在一带缆束后面。沈青禾整个人趴在沟边,半个肩伸进去,把缆束掀开一线。膝盖突然一抽,他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发白。他咬牙,把疼再往下压,指尖探进更深,把第三只摸出来。

“走!”凌峰不让他们在路边多停一秒。他们转身钻进背街小巷,把方盒塞进屏蔽袋。韩明远把其中一只打开,里面结构并不复杂:一块小电路板,一粒锂电,一枚超短波发射模块,和一段存储芯片。芯片上写着一行小字:QSC-近程-校准5。顾城眼里闪过一丝冷:“这就是‘近身’。”

“它存的是路段触发表。”韩明远快速拷贝,“拿到这批,我们就能逆着把路段标出来。”

“洛岚不会让我们安生。”凌峰刚说完,前方街角一台黑色厢车发动,像一个一直在等号的病人被叫到了名字。厢车左右两侧同时升起两根短杆,杆顶各有一个圆形设备,像小号的雷达。安静,没声,但空气里有一点轻微的麻——不是电,是高频的轻风刮过皮肤的感觉。

“定向干扰。”韩明远声音紧,“别用无线。”

凌峰一挥手。四人钻进更窄的居民楼间小径,两边晾衣杆低低伸出来,衬衫袖子在风里拍人脸。某家窗台上放着一只老旧的小风扇,叶片上落了灰,被风吹起一丝丝灰线。楼角处堆着一个红色消防栓,螺帽锈得发黑。沈青禾一把拧,水从侧面喷口“嘶”地冲出来,带着昨夜的冷。水沿着坡道冲下,路面快速湿滑。

厢车冲进巷口,前轮一踩水,车身一抖,速度降下来。林妍在巷口另一头架起枪,打厢车腰线下方的空腔,声音叮的一声,弹片在腔里乱跳,发出一连串软响。司机下意识松油门。顾城抬手,扔出一枚小小的烟罐,烟不是掩护,有一点刺激,逼人眯眼。厢车停了半拍,后门“哐”的一声开,两名黑衣人跳下,持盾持短筒。盾面一抬,挡住烟雾,但脚下刚好踩到水里,鞋底与地面之间那层薄薄的泥让人不得不把重心向后拉。林妍抓住这半秒,切位,打盾下沿的支撑杆,杆“咔”一声断半截,盾把瞬间变成了拖累。

“走!”凌峰不贪,反手把那三只近程触发盒塞进顾城背包里,四人从另一头巷口抽身而出,像几缕被风带走的影。

他们绕到西工坊外的旧电车调度场。调度场铁轨交错,草从轨缝里长出来,尖尖的叶子上挂着昨夜留下的水。场地中央有一台废弃的行车吊,吊臂斜着伸向空中,电磁吊盘被人卸了,只剩一圈圆铁壳,外边的线头裸露,但行车本体的开关箱还在,盖子破了半边。

“好地方。”凌峰目光一亮,“他要追,就让他在这儿摔倒。”

“我去接线。”韩明远钻到行车底下,把破开关箱里的残线一根根理出来,找到那条还通着的主供,他咬掉线头的氧化层,用工具钳夹出一个勉强能通电的接点,把电压调低,免得一通就把旧线烧了。顾城在旁帮他拿工具,动作细、稳,如同十年前在报社值夜班时修打印机那样笃定。

“林妍,轨枕侧边找掩体;青禾,守左翼,别让人绕。”凌峰把每个人的位置像插旗一样插定。他自己站在吊臂的投影边缘,手里揣着一块拇指大的磁铁。这玩意儿看起来不起眼,但一旦行车上那圈半残的电磁壳通了电,周围一米内有金属就得乖乖过去。

不出所料,洛岚的黑厢车并没有死磕巷战。他绕开居民区,沿主干道直直杀来,车身稳、速度快,像是没有任何地形能让它犹疑。他站在车后,披肩往后一掀,护臂在晨光里像一条冷线。他在三十米外下车,目光扫一圈场地,落在吊车上,眼里有了一丝兴趣。

“旧时代的玩具。”他开口,声音仍旧温,“你们也喜欢。”

“我们喜不喜欢不重要。”凌峰回,“重要的是它会不会重。”

洛岚不再说。他抬手,身后两名队员分左右散开,形成一个简易的火力三角。但地形不给他们舒服的视线——轨道的起伏、草的遮挡和吊臂的阴影打断了他们的交叉。林妍在轨枕边趴低,枪线贴着草尖,准星稳定地切换目标。她不先开枪,她等洛岚动。

洛岚动。他向前走一步,护臂抬半寸,卡爪半开,像一只准备咬住什么的鸟嘴。他的脚步踩在枕木边缘,不出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凌峰,像两把细细的刀锋,在风里不晃。

“现在。”韩明远在行车下方低吼。他把开关一推,旧行车“嗡”的一声,铁壳轻轻一颤,磁场像一条看不见的布向外铺开。凌峰抬手,那枚拇指大小的磁铁被他扔向洛岚脚侧的轨道接缝。磁铁粘住,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嗒”。洛岚脚步不乱,护臂抬得更高。

他抬到最高的那一秒,护臂上的金属环与行车的磁场重叠了一线。那一线,像人把手指伸进河里刚刚碰到水面时的触感——轻,却不可忽略。护臂“嗒”的一声被吸扯半寸,洛岚手腕一紧,步子一滞。这半寸,就是机会。凌峰上,撬棍扫护臂内侧缝隙,借被吸的那点拉力,把护臂往磁盘方向“送”。洛岚反腕回扣,卡爪“喀”的一声扣住撬棍,想顺势把人拖回来。但磁力更贪,护臂与半残磁盘之间“嗡”的一声,吸实了半掌。洛岚眼里第一次闪过一点意外,他没有慌,他向前再走一小步,借角度,把吸力的方向改变了一线,护臂从“贴死”变成“擦边”。擦边的那刹那,他猛然收肩,生生把护臂拔离磁场,护臂表面的环被磨出一圈亮白。

凌峰没有追那一下,他退半步,让林妍的视线从遮挡后掠过。林妍一枪压在洛岚右脚踝外侧地面,碎石打起,逼他换位。沈青禾从左侧切入,刀背抬,打护臂外圈的关节圈。洛岚不闪,硬接,护臂与刀背撞出一声闷响。他左手无护,空。凌峰一抹身,抬肘压他左臂肱二头,逼他让位。洛岚不退,他突然放弃上半身的较劲,整个身体向右沉,把重心放在那只被擦亮了半圈的护臂上。护臂卡爪再张,想抓凌峰的手腕。凌峰松腕,手像一条细蛇滑开,回手抓住洛岚护臂上的金属环,出人意料地把它往磁盘方向轻轻一送——不是硬推,是“送”。磁场吃力,护臂又被吸住半寸。

“明远,加半格。”凌峰沉声。

“再加就烧线。”韩明远咬牙,“半格,行。”

电流上去,磁盘边缘“嗡”的颤变得明显。洛岚护臂被吸住一瞬,他不能再退,否则整臂要被吸在盘上。他向前踏出一步,护臂与磁盘贴着,发出一串令人牙酸的摩擦音。他的眼睛在这一刻窄成两条缝,气从鼻孔里短促出。他抬膝,直撞凌峰的肋。凌峰侧身一躲,还是被擦到一条生疼。林妍在这冷里找到了一线平静,按住扳机,打在洛岚护臂与肩部连接的外座。火花一溜,外座上的一个紧固钉“啪”地断了半截。护臂的惊艳稳定终于被削去一层。

“撤。”洛岚低声对身后两名队员说。他不恋战。他的眼睛扫过行车的开关箱,扫过韩明远的侧脸,扫过林妍掌背那道没愈的裂口。最后,他看了沈青禾膝上一眼,像是把某个位置在脑子里重重标了个记号。他抬手,队员收拢。黑厢车倒车,扭头,远离。走之前,他把地上那枚被吸痕磨亮的金属环捡起,抹掉上面的粉尘,揣进披肩内袋。

行车“嗡”的声渐弱,磁场退下去。韩明远松了开关,整个人像刚从水里爬上岸,背心全湿。他往后一靠,靠在行车的柱子上,闭了闭眼,再睁开:“线没烧。挺住了。”

“他也挺住了。”凌峰把胸口那口火慢慢压下去,拇指在肋骨上按了一下,止痛点找准了,疼就没那么乱了。

“这一仗不白打。”顾城从背包里把那只触发盒拿出来,手心还热。他指尖轻轻扣在盒角上,“我们拿到了‘近身’。我们还拿到了他护臂的磨痕。”

“磨痕能告诉我们型号、批次、供货。”韩明远眼睛又亮,“从供货往后倒,能倒到一家公司,那家公司会在工商登记里留下痕迹。”

“今晚让‘晨光’再亮一次,不过这次,是在公众眼睛里亮。”林妍把枪收回,手背裂口渗出一点血,。

凌峰下达,“去老电车库的临时点。”

他们从调度场的侧门出去,穿过一条空旷的货运甬道。甬道边走过两个清洁工,推着垃圾车,车轮在路面的裂缝里“咯”地一声。清洁工只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看路,像看见一群夜归的人。空气里有铅味,也有阳光刚刚掀起的尘的味道。城市开始醒来,嗓门大起来。

老电车库的砖墙斑驳,窗格子斜斜的,每一扇都挂着厚厚的尘土。库内角落里堆着拆下来的座椅,布料上有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圆圆水渍。凌峰把门关到只留一指的缝,让风还能进。他们围在一张旧图板前,图板上用记号笔拉出今天早晨的线:E-12号库房——料场——下穿道——近触发沟——调度场。韩明远把拿到的近程触发表展开,指尖在一排排看似普通的数字上飞。顾城拿出那条热敏纸,放在一边,两者对照。林妍把掌背的裂口重新贴胶。沈青禾坐在台阶上,膝盖上的绷带拆开一半,消毒水往上倒,火辣辣。他没皱眉,只是把牙咬住,等那股辣过去,再重新绑上。

“看这里。”韩明远点一处,“每周二、周四的晨高峰,近触发会在西郊四个交通节点同时上电,持续二十分钟。它的目的是同步一批节点——‘晨光’的街头版升级。”

“今天周四。”顾城看表,“九点半第一波,十一点第二波。”

“我们拆一波,公开一波。”凌峰抬眼,“第一波让公众看见,第二波让他们没法说‘误传’。”

“洛岚会来。”林妍把那枚“斑鸦”徽章的形状记在心里,“他不喜欢‘看见’这件事。”

“他会从信息优势转成地形优势,再转成兵力优势,最后用终极手段。”顾城把洛岚今天的出手一条条在脑子里重放,“我们在第一步打掉了他的局部信息优势;第二步,选地形,让他不好展开;第三步,他一定会带更多人;第四步,他会用不再礼貌的东西。”

“不礼貌的东西是什么?”沈青禾问。

“移动式干扰阵列和溶胶。”韩明远眼神沉,“它能在十秒内把我们的脚黏在地上。”

“那就选有水的地方。”林妍说,“水和溶胶不对脾。”

“东环的下沉广场,水泵半坏,一下雨就积。”顾城迅速在图上点,“那里人多,媒体也爱去拍‘城市内涝’。一旦动手,‘看见’是自然的。”

“我们不伤人。”凌峰把这句话说得很慢,“我们拆机器,揭名单,逼他们在阳光下说话。”

“先活着拿出去。”四个人几乎同时重复。

时间一点点挪到九点二十。城市的声浪像被推高的水。四人分两组,一组去东环下沉广场,一组去四个交通节点中的两个。顾城和林妍先行,背包里装着那只近程触发盒与一叠拷贝好的触发表;凌峰和沈青禾带卸线钳、屏蔽袋、绝缘胶和一把短柄撬棍。韩明远留在电车库,接线,盯链路,同时准备一套很简单的东西——一个开放的直播窗口,放在一个没有署名的公共账号上。他知道,今天所有的“看见”,都得在几分钟内发生,否则就会被阐释、消解、洗去边缘。

东环下沉广场的水泵果然半坏。昨夜的雨把广场最低的那块切出了一个浅池,水没过鞋背。孩子在岸边玩耍,家长在上方栏杆旁聊天。广场一角的路侧箱里,近程触发接点嵌在一团电缆之间,像一个无害的小黑点。顾城蹲下,林妍抬眼扫描四周。她看见一辆看似普通的维修车停在不远处,车顶一块方平的板正对着广场,板边缘有短小的天线——移动干扰阵列。洛岚没来,但他的手伸到了。

“开始。”顾城低声。他把屏蔽袋从背包里取出,套在那只接点上方,袋子里铺着导电层,像一面小小的罩子。他手腕稳稳往下一扣,袋口“喀”的一声对上路侧箱的边缘。接点被罩,瞬间失声。他把另一只拿的黑方盒轻轻放到路侧箱里,盒子上贴着“演示”两个字。林妍把摄像头伸到人群方向,镜头带到上方栏杆旁那些普通的脸,然后缓缓推回路侧箱,推到那只被屏蔽袋罩住的接点,推到放进去的“演示”盒。

九点二十九分四十秒,维修车的阵列起动,空气轻轻一麻。九点三十,广场上方四根路灯杆内同时上电。若按平常的“近身”,此刻在这片区域内佩戴某类“工作帽”的人会突然“高效起来”。而镜头下,那只被他们放进去的“演示”盒子开始闪动,闪烁频率与路灯杆的启动频率一模一样。顾城把“演示”盒的信号引到手机上,屏幕上跳出“近程触发——东环下沉广场——校准5——同步成功”的小行字。直播窗口里弹幕开始跑,有人问“这是什么”,有人说“假的吧”,有人把昨夜凌峰他们匿名发的“晨光频段对照表”贴在弹幕里做对照。

“第二个点?”凌峰耳机里问。

“北桥的接点罩住了。”沈青禾在风里,“第三个正在上电。”

“继续。”顾城收手,站起,腰直得慢,昨夜的冷气像至今还卡在肺底。他回头看一眼那辆维修车,车里的人在观察,不动。他们也不动。他们上阶,混在人群里。有人看他们多一眼,又移开视线。

十点四十五,第二波“看见”在另一个广场上映。三台由市政挂名的清洁车“恰好”停在近程触发点周围,阵列板朝外。屏蔽袋罩住,演示盒闪烁,直播窗口里对照表一条条被贴出来。这一次,评论开始变了味:有人报出自己小区的路灯杆编号,说“这个杆里就有盒子”;有人把昨夜在某个仓库门口看见的异常发出来,配图;有人问“谁审批的”;有人说“你们小心”。

十一点,第三波不再是“看见”,而是“堵”。西郊四个路口同时上电,但其中一个点的路侧箱里,除了近程触发盒,还有溶胶罐的高压阀。阀被定时装置系着,十秒后打开。我们远远看见白色的胶从箱底像一条静静的蛇爬出来,沿着地面铺开,粘稠,遇水发硬。

凌峰在耳机里轻声喊到,“别被溶胶黏住。”

“收到。”林妍在东环,“我们转去北五的节点。明远,盯住那台维修车。”

他们按计划散开,再次在城市的缝隙里消失。空中的云被日头烤散,风里有晒热的味道。人群在广场上走走停停,谁也没注意到脚下某条路在慢慢被什么东西封死。直播窗口的热度上去又下,像一条心率曲线。他们知道,这条曲线最后会落到哪里:在新闻的角落,在一个不甚显眼的版面,在一张被收藏的截图里。但在那之前,他们还得继续战斗——在更阴暗的地方,把凯恩所谓“更好看的路”从地下挖出来,扔到天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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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小说《他们把我赶去凶宅,我笑纳了全家气运》,类属于科幻末世类型的经典之作,书里的代表人物分别是秦陌秦曼,小说作者为言果转运,小说无错无删减,放心冲就完事了。他们把我赶去凶宅,我笑纳了全家气运小说已更新了10815,目前完结。主要讲述了:母亲和弟妹们嫌我晦气,把我赶到老宅最偏僻的院子,那里曾是曾祖母上吊的地方。他们不知道,那不是凶宅,而是整个家族的龙脉气眼所在。当晚,妈宝二哥投资失败,小弟打架闯祸,虚伪的表妹被退婚,家里鸡飞狗跳。母亲
作者:言果转运
时间:2025-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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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封书信被强拆,全国人民落泪

小说《99封书信被强拆,全国人民落泪》推荐大家一读,这本小说的作者是唠叨刘,主人公是林牧野叶思婉主要讲述了:他留学十年,是一代科技巨星,一朝回国,却被被判了叛国罪,原因竟然是因为他帮国外势力搞科研军事,攻击祖国。“贪图富贵,背国求荣,你这叛国贼,还不认罪?”“妄为国人啊,妄为国人啊!”“烈士们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而就当法院想寻找更多证据,现场曝光他的九十九封家书时,全网泪奔了,原来真相竟然是……
作者:唠叨刘
时间:2025-09-07

恋爱纪念日,女友带男闺蜜去看电影

经典小说恋爱纪念日,女友带男闺蜜去看电影是网络作者秃头小天使的代表作,本书主角是楚南主要讲述了:我重生到了和前世爱人订婚前的三天。我以前爱她入骨,本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可是随着大三开始,一切就变了。她男闺蜜身体不舒服,她说她得去给他送药,我们的恋爱纪念日,她却爽了我的约定,带着他去看电影。甚至他想要去帝都打拼,她也陪他去。可没有想到,因为男闺蜜,她得了传染病。现在重生归来。看到面前的她威胁我不陪她去帝都,就取消订婚时,我笑了。开局取消订婚,哭?哭也没用。
作者:秃头小天使
时间:2025-09-08

重生:手握王牌,搞钱才是第一

看类型的小说,一定不要错过宫爆肉丁写的《重生:手握王牌,搞钱才是第一》,男女主人公是王桂芝主要讲述了:她前世太苦:为四个孩子,忍酗酒丈夫虐待;儿女成家后,丈夫瘫痪五年她独力照料,俩儿子不帮忙还怪她偏心;大女儿婚姻不幸早逝,小女儿远嫁难见。送走丈夫想安享晚年,却因老房拆迁,被儿子扔养老院,摔断腿瘫痪,遭护工虐待含恨而死。一朝重生回40岁家属工名额被抢那天,前世这天,夫家大嫂抢名额、丈夫家暴,让她鼻青脸肿哭整夜。重生的她满脸血、原地发疯,暴起反击:先揍渣夫和绿茶,当众揭奸情、火速离婚;再打不孝子,直言当生了俩棒槌!之后她风风火火搞事业,买房、卖衣、买商铺、卖咸菜,老天给机会,才不理极品,搞钱最香!看八零年代,她甩烂牌,暴揍恶人,重启爽辣人生~
作者:宫爆肉丁
时间:2025-09-08

下乡倒计时大小姐搬空家产去寻夫

推荐一本网络作者唱七里香的喵酱的新书《下乡倒计时大小姐搬空家产去寻夫》,这是一本小说,主角是蒋悦周斯年主要讲述了:【穿书八零+下乡倒计时+搬空家产+空间+大小姐+随军+追夫火葬场】身处2025年的打工人蒋悦一朝醒来穿进了一本年代文里,成了八零年代的美艳哈市大小姐。原书中她嫌弃未婚夫是个沉默寡言,不解风情的糙汉,又担心乡下物资匮乏,生活艰苦所以迟迟没有履行婚约。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风暴来临之后,渣爹后妈一脚把她踢到乡下,卷跑蒋家百年家产跑路。可怜她一个人留在乡下吃苦受罪,不到两年就香消玉损。开了上帝视角的蒋悦怎么能甘心自己家族的家产沦落他人之手?直接打开滴血认亲模式,收了祖传的空间,搬空百亿家产,一脚将这些渣爹后妈们全部踢到大西南!扛着百年家产去海岛认亲!军官丈夫,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婆家更是将她宠上天!这日子怎么跟谁过都一样?
作者:唱七里香的喵酱
时间:2025-09-08

酸雨末世,我能净化一切

如果你正在寻找一本充满奇幻与冒险的科幻末世小说,那么《酸雨末世,我能净化一切》将是你的不二选择。作者“乌卓讲故事”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苏明苏晴的精彩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完结,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千万不要错过!主要讲述了:雨,又下起来了。不是那种滴滴答答的,是哗啦啦的,像是要把整个天都给倒下来。酸的,带着一股铁锈味儿。苏明缩在墙角,听着外面铁皮棚子被砸得砰砰响,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他看了一眼躺在破木板上的妹妹,
作者:乌卓讲故事
时间:2025-09-10

未婚妻为雇佣兵竹马解情毒后

主角苏婉婷闻笙小说未婚妻为雇佣兵竹马解情毒后是一本非常好看的精品故事文,它的作者是毒毒主要讲述了:结婚前夕,未婚妻失联五年的雇佣兵竹马在执行任务时身中情毒。他被队友送到未婚妻面前满身血痕,九死一生。一向冷静自持的苏婉婷红了眼,不顾我的阻拦,将自己和竹马关了一整夜。而我在门外一整夜没合眼。第二天,面对我歇斯底里的质问,她挡在竹马身前,直接破罐子破摔:“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闻笙哥去死,不就是初夜吗?婚前放飞一晚有什么不可以的?”那一刻,我对她的爱荡然无存。
作者:毒毒
时间:2025-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