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穿素色的连衣裙,棉麻或者雪纺质地,走路时裙摆会荡开轻微的弧度。
当她转过身写板书时,腰线会恰到好处地收进去,勾勒出纤细而美好的曲线。
她讲古诗,读到“软风过柳”时,指尖会无意识地在黑斑上轻轻划着圈,仿佛那样就能触摸到诗句里的春风。
连那调皮地落在她袖口、发梢的粉笔灰,在她身上,都像是被特意点缀上去的、属于教师的温柔勋章。
没人知道,沈屿课桌抽屉最深处,藏着三本厚厚的速写本,里面全是她。
有她弯腰捡掉落的粉笔时,颈后露出的一小截细腻皮肤和柔软的发根。
有她被班上活宝的俏皮话逗得忍俊不禁,忽然笑开来时,眼尾微微弯起的、像月牙儿一样的弧度。
还有一次,暴雨突如其来,她撑着一把显然不够力的阳伞冲进教室,发梢和裙摆都湿透了,薄薄的布料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内衣的轮廓,湿漉漉的黑发黏在修长而泛着粉色的脖颈一侧。
那天,沈屿坐在下面,只觉得血液轰地一下全涌向头顶,心跳快得几乎要窒息。
他死死攥着铅笔,在速写本上疯狂地画,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内心那股陌生而汹涌的浪潮。
那幅画后来被他用修正液胡乱地涂抹掉了,只留下一个模糊而躁动的轮廓,和心头一道难以磨灭的烙印。
这天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像出笼的鸟儿般欢呼着收拾书包,顷刻间便走得七七八八。
沈屿却磨蹭蹭蹭,慢吞吞地往书包里塞着其实并不需要的练习册,眼角余光始终锁定在办公室方向。
他的速写本紧紧贴在腰后,T恤衫下摆盖住了一半,纸页边缘早已被他手心的汗浸得发软卷曲。
那幅未完成的“阳光下的侧影”就在最后一页。
他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激烈打架:一个怂恿他趁办公室人少,偷偷塞给林老师,或许她能看懂这份笨拙的仰慕?另一个则尖叫着警告他,这太越界了,太奇怪了,万一她觉得被冒犯,万一她讨厌他……
他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来回踱步,像一头焦躁的小兽。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战场般,抬手准备敲响那扇虚掩着的、标着“语文教研组”的门。
指尖还未触及门板,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林知夏走了出来。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白色的普通信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脸色似乎比平时苍白了些,总是含着笑意的嘴唇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粉润色泽,微微抿着,像一朵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吹得蔫儿了的花。
“沈屿?”看到杵在门口的他,林知夏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信封往身后藏了藏,随即迅速扬起一个习惯性的、属于林老师的温柔笑容,“你怎么还没回家?是……有题目要问吗?”
那笑容像一层薄纱,勉强挂在脸上,却并未真正抵达眼底。沈屿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把背后的速写本又往裤腰里塞了塞,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没、没有,林老师,我就是……刚好路过。”声音干巴巴的,毫无说服力。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那只不自然地向后扭曲的手臂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