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脸色从暴怒的红,转为屈辱的白,最后变成一种无力的灰败。
他引以为傲的“AA制”提议,在我专业的法律解构下,显得那么幼稚、可笑,并且充满了自私自利的漏洞。
“砰!”
他猛地掀开被子,抓起枕头狠狠砸在地上,赤着脚摔门而去。
客房的门被他摔得震天响。
我清晰地听到,他在里面压低了声音给他的妈妈,我的婆婆张兰打电话。
那些添油加醋的告状,什么“疯了”、“认钱不认人”、“这日子没法过了”的词句,断断续续地从门缝里钻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在协议的补充条款里,又加上一条。
“第九条:单方面制造冷暴力、拒绝沟通,或将夫妻内部矛盾扩大化引入第三方(特指双方父母)制造舆论压力的,另一方有权按/时/收取精神损失费,标准为每小时100元。”
这一夜,漫长又平静。
第二天早上,我照常起床。
餐桌上摆着我从楼下买来的早餐,三明治和咖啡。
我的那份已经吃完,他的那份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
旁边,贴着一张小小的二维码。
下面一行小字:经典三明治套餐,15元。
我化好妆准备出门上班时,顾言黑着一张脸从客房出来,看了一眼餐桌,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重重地摔门下楼。
我毫不理会,换好鞋子,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昨日客房使用费80元,已从你的AA共享基金中预扣。祝工作愉快。”
几乎是立刻,手机震动起来。
是一连串长达60秒的怒骂语音。
内容无非是骂我冷血、恶毒,把家当成了酒店。
我没有点开听完,只是将这些语音条全部截图,打包,标记为“语言攻击证据No.1”。
然后,从我的账单模板里,截了一张图发过去。
“精神损失费(语言攻击),300元。请于24小时内支付。”
手机那头,彻底安静了。
我能想象到顾言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想玩一场“公平”的游戏。
那我就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公平。
02
周末的上午,阳光正好。
门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急促又蛮横,像是来讨债的。
我通过猫眼,看到了婆婆张兰那张写满“兴师问罪”的脸。
她没有钥匙,因为我坚持婚后要有自己的空间,顾言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拗不过我。
现在想来,这大概是我婚前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我打开门,张兰几乎是挤进来的,手里提着一大袋看起来就不怎么新鲜的蔬菜,脸上堆着虚假的笑容。
“小晴啊,我听说你和顾言闹别扭了?哎呀,夫妻哪有隔夜仇的。我特地过来看看,给你们做顿饭,好好聊聊。”
她摆出一副“拯救你们这个濒临破碎的小家庭”的救世主姿态。
一进门,她就自顾自地换上拖鞋,把菜往厨房一放,然后径直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
她的手干燥而粗糙,力气很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小晴,不是我说你,顾言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挣钱多辛苦啊。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还跟他算那么清楚呢?女人嘛,在家里多担待一点,日子才能过得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