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坐标指向好麦坞山深处一片隐秘的豪宅区,这里居住着不愿露面的科技新贵、过气明星和需要极致隐私的各式人物。德温情报中的“情报掮客”艾登·福斯特,他的宅邸“鹰巢”便坐落于此,依山而建,外观是现代主义的玻璃与钢材结合体,内部却如同堡垒。
行动时间窗口是凌晨两点至四点,这是宅邸安保系统一个预设的、短暂的维护窗口,也是福斯特通常沉浸在他的加密通讯网络中的时间。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日蚀小队没有开车直达,而是在几公里外弃车,利用陈浩滨改造的、具有微弱光学迷彩效果(主要是吸收特定波段光线,在监控下略显模糊)的斗篷,徒步穿越山林,从豪宅背靠的陡峭山坡悄然接近。
“热成像显示,外墙有动态热量感应线,间隔三米,地下半米还有震动传感器。不能直接翻越。”陈浩滨蹲在灌木丛中,盯着平板,声音压得极低。他操控着一架静音无人机,像只大型昆虫般贴在宅邸外墙高处,释放出“干扰粉尘”。细微的、近乎透明的粉末随风飘散,附着在传感器表面。
“电磁脉冲准备,三、二、一,发射。”他按下按钮。无人机下方一个装置微微一亮,一道定向的、无形的脉冲掠过那片区域。热感应线的读数在监控画面上出现了细微的、持续数秒的波动,被伪装成小动物经过的假象。震动传感器则被同时触发的、贴在墙根的微型共振器制造的轻微震动所掩盖。
“缺口打开,宽度两米,持续时间九十秒。”陈浩滨汇报。
“走!”陆安琪率先跃出,杨智诚紧随其后,陈凌紧张地跟上。陈浩滨留在原地,继续操控无人机和监控全局。
三人如同影子般滑过围墙缺口,落入院内精心修剪的草坪。前方是宅邸的后部,一扇通往地下酒窖的厚重木门是德温情报指出的薄弱点之一。
杨智诚快速上前,没有使用爆破,而是用一个连接平板的精巧电子撬锁器,在陈浩滨远程指导下,破解了古老的机械锁和简单的电子警报。门无声开启,一股凉爽的、带着酒香和陈旧木头味道的空气涌出。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避开主要居住区,直接前往位于宅邸东翼的“安全屋”——一个兼具书房、电子通讯中心和小型保险库功能的房间。情报显示,原型和大部分敏感数据都在那里,而“知情者”之一,福斯特最信任的助手兼网络安全主管,通常也会在那个时间待在隔壁的监控室。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陈浩滨通过入侵宅邸内部相对落后的安防网络(感谢福斯特对“物理隔离”的迷信和某些老旧系统),为他们提供了近乎实时的守卫巡逻热成像轨迹。
“前方转角,一名守卫,正在原地打哈欠……标记气溶胶释放。”陈浩滨的声音从微型耳机传来。
转角处,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悄然弥漫。当那名守卫疑惑地揉了揉鼻子,觉得有些眩晕时,杨智诚已如猎豹般从阴影中扑出,一记精准的、裹着厚布的电击器点在他的颈侧。守卫闷哼一声,软倒在地。陈凌迅速上前,用束缚带和胶带处理,将其拖入旁边的清洁间。
“干净。”杨智诚低语。
他们来到安全屋外。门是厚重的合金材质,配备瞳孔和指纹双重识别。
“计划B。”陆安琪示意。
陈浩滨操控另一架携带特殊装置的无人机,悬停在门禁面板上方。装置伸出一根细如发丝的探针,接入面板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调试接口。“正在模拟福斯特的生物特征信号……需要他最近一次成功开门的残留电磁印记……有了。”屏幕上的进度条快速爬升,“但门内可能有重量感应或红外线警报。开门瞬间,需要制造干扰。”
“声光震撼器准备。”陆安琪对杨智诚说。
杨智诚点头,将一个圆盘状物体吸附在门边墙上。
“三、二、一……门禁破解。开门!”
合金门发出轻微的气动声,向内滑开一道缝隙。与此同时,杨智诚启动了震撼器。
“嗡——砰!!!”
并非震耳欲聋的爆炸,而是高频噪音和致盲强光的组合,在相对密闭的空间内被刻意约束了方向,主要冲向门内。即使戴着特制护目镜和耳塞,陆安琪他们也感到一阵不适。
门内果然传来惊叫和物品摔倒的声音。
三人冲入。房间很大,一面墙是巨大的显示屏和数据服务器机柜,中间是办公桌,另一侧是嵌入墙体的保险柜。一个穿着睡袍、头发花白、戴眼镜的瘦削男人(正是福斯特的助手)正捂着眼睛痛苦地蜷缩在办公椅旁。另有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挣扎着想拔枪,但被震撼效果严重影响。
“控制!”杨智诚低喝,麻醉镖连续发射,精准命中两名保安的颈部。他们很快瘫软下去。陈凌立刻上前,用束缚带处理。
陆安琪则直奔那个助手,用准备好的强效吸入式麻醉剂捂了一下他的口鼻,确保其昏迷。陈凌随后也将其束缚,并贴上标记气溶胶的追踪贴片。
“浩滨,检查房间,找原型和数据!”陆安琪命令,自己则警惕地注意着门口。
陈浩滨通过无人机和快速接入房间内网,扫描着保险柜和服务器。“保险柜需要密码和物理钥匙。服务器……有独立防火墙,但架构我熟悉,给我两分钟。”他远程操作着接入点,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滚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外传来隐约的骚动,显然其他地方的守卫被惊动了。
“诚子,守住门口,非致命拦截。”陆安琪道。
杨智诚换上麻醉镖发射器,守在门侧,眼神锐利。
“保险柜密码破解……是福斯特女儿的生日,真没创意。钥匙……在助手脖子上。”陈浩滨快速说道。
陆安琪从昏迷的助手脖子上扯下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配合密码,快速打开了保险柜。里面没有现金或珠宝,只有几个厚厚的文件袋,以及一个被多层防震材料包裹、散发着幽幽蓝光的金属圆柱体——那正是“DARPA原型”!
他迅速将其取出,放入特制的屏蔽背包。同时,陈浩滨也完成了服务器的数据掠夺。“下载了核心数据库的加密副本,包括通讯记录、客户名单、以及……一些关于‘佩里科岛物流’的模糊交易日志。正在上传到我们的云端缓冲区,实体服务器启动覆盖擦除程序。”
“撤!”陆安琪背起背包。
“等等!”陈浩滨突然急道,“监控显示,福斯特本人不在卧室!他在……在宅邸地下的私人射击场!正在带人上来!至少四个,有武器!”
计划外的变故!
“改变撤离路线!走备用通道,去车库!”陆安琪当机立断。德温的情报里有宅邸的简易结构图,标注了通往地下车库的佣人通道。
杨智诚开路,用剩余的非致命武器(眩晕弹、麻醉镖)对付闻讯赶来的零星守卫,制造混乱。陈凌扶着(半拖着)被标记的助手,陆安琪断后。
他们冲下狭窄的楼梯,撞开一扇门,冲入宽敞的地下停车场。灯光自动亮起,照出十几辆豪华汽车。但通往外部的主闸门正在缓缓降下!显然主控室被启动了封锁程序。
“浩滨!闸门!”
“正在尝试……被更高权限锁死了!需要物理破坏或找到本地控制盒!”
“控制盒在哪?”陆安琪急问。
“通常在……闸门左侧墙壁内!”
杨智诚已经冲了过去,用随身工具撬开一个金属面板,露出里面的线路和控制器。“妈的,看不懂!浩滨!”
“红色线剪断!蓝色和绿色短接!”陈浩滨远程指导。
杨智诚咬牙,按照指示操作。火花一闪,闸门下降的速度骤停,然后颤抖着开始缓缓上升。
但就在这时,射击场方向的门被猛地撞开,福斯特带着四名全副武装的私人保镖冲了出来!福斯特是个身材高大、面色阴鸷的中年人,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改装过的冲锋枪。
“放下我的东西!你们这些老鼠!”他怒吼,举枪就射!
子弹打在车身上,火星四溅。真正的枪战,终究无法完全避免。
“找掩体!反击!”陆安琪吼道,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卡宾枪,但瞄准的是对方的车辆和地面,制造障碍和压制,而非直接杀伤。杨智诚也换上了实弹武器,但同样克制地射击保镖的防弹衣和非关键部位,试图使其失去战斗力。
陈浩滨则启动了最后的干扰手段:“有限频谱模仿器启动,模拟福斯特通讯频道——‘车库有入侵者,需要支援,目标正在从东侧佣人通道逃离!重复,东侧通道!’”
保镖们的耳机里传来混乱的指令,有人下意识看向错误的方向。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闸门已升至足够高度。
“陈凌,带人上车!那辆卡尼斯 卡哈马(福斯特的车库里有同款)!”陆安琪指着最近的一辆黑色SUV。
陈凌连滚爬爬地将助手塞进后座,自己跳上驾驶位。杨智诚和陆安琪交替掩护,猛烈射击福斯特等人的前方地面和车辆,压制其火力,然后快速冲向卡哈马。
“浩滨,我们出来了!准备接应和清除痕迹!”
“收到!无人机已释放最后干扰粉尘覆盖区域,正在擦除服务器最后痕迹,你们路径上的公共摄像头已注入循环画面!”
卡哈马咆哮着冲出车库,碾过草坪,撞开一道侧面的矮栅栏,冲入了山林。身后,宅邸的警报声响彻夜空,但枪声已逐渐远去。
他们没有直接回地堡,而是按照陆安琪的“幽灵协议”第一步,驶向了桑库多沼泽的隐秘岩洞。
在阴冷潮湿的洞穴里,陈浩滨用携带的便携设备,对那个散发着蓝光的原型进行了快速扫描和加密备份。扫描数据通过临时架设的卫星链路传回地堡深处一个绝对隔离的服务器。同时,他利用路上紧急建模的数据,启动3D打印和材料合成设备(地堡新增功能),开始制作一个足以乱真的复制品。真正的原型,被小心地封装在一个铅盒中,藏在岩洞最深处只有陆安琪知道的暗格里。
“复制品需要十二小时才能达到表面特征和能量辐射模拟的基本要求。”陈浩滨汇报,脸色疲惫但带着完成技术挑战的兴奋,“足以应付初步交接检查。”
陆安琪点头,看向那个昏迷的助手。“他怎么办?”陈凌问。
“按照‘技术性处理’方案。”陆安琪沉声道。他们给助手注射了另一种药物,确保其深度昏迷并暂时抑制短期记忆形成,然后将其转移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位于圣安地列斯荒野的废弃狩猎小屋,留下足以维持几天的水和食物,以及一个无法追踪的匿名求救信号发射器(只在小屋附近有效)。等他醒来,只会记得片段性的恐怖经历,难以拼凑完整,更难以追查。至于宅邸内的其他守卫和保安,大多只是被非致命手段制服,记忆和线索更为模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回到了地堡。带着复制品原型、加密的数据副本,以及一身疲惫与硝烟味。
“给德温发信号,‘清洁工作’完成,主要目标已获取,次要目标已‘技术性隔离’。请求下一步指示,并提醒他关于接触‘评估小组’的约定。”陆安琪对陈浩滨说。
信息发出后,地堡陷入等待的沉寂。每个人都累得说不出话,但精神依旧紧绷。任务完成了,但真正的考验——与德温及其背后势力的交割——才刚刚开始。
陆安琪独自走到控制台前,调出了岩洞扫描数据的接收确认符,以及“幽灵协议”其他节点的状态报告。一切正常。他又看了一眼屏幕上关于福斯特服务器中那些“佩里科岛物流”交易日志的碎片信息,若有所思。
他们从镀金的牢笼中偷出了危险的宝藏,也释放了无法完全控制的数据幽灵。而邀请他们赴宴的主人,是会在下一道门后给予奖赏,还是露出狰狞的獠牙?
升降平台之外,天色将明未明。地堡的心脏在黑暗中平稳跳动,等待着一个决定未来走向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