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李老汉悄悄把大成拉到一边,面色凝重:“大成,丫丫怕是撑不住了。”
大成沉默不语。
“与其...不如...”李老汉话没说全,但大成明白父亲的意思。他猛地摇头,眼睛充血:“不行!那还是人吗?”
“要是我们都死了,丫丫也活不成。”李老汉老泪纵横,“王家已经这么做了...为了留下根...”
那天傍晚,大成没有看到丫丫。他发疯似的寻找,最后在难民群的后方找到了女儿——她正被一个陌生男人牵着走。
“丫丫!”大成冲过去抱住女儿。那男人尴尬地解释:“她爹,是你家老爷子答应换的...”
大成没有听完,抱起丫丫就跑回自家营地。李老汉见状,长叹一声,蹲在地上不语。
“爹!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大成哽咽着说,“不能做这种畜生不如的事!”
那夜,李家陷入了死寂的沉默。第二天,秀兰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饼子,塞给丫丫。
“哪来的?”大成惊讶地问。
秀别过脸去,不回答。但大成看到了她手腕上新增的伤痕和血迹,顿时明白妻子是割了自己的肉来喂孩子。他抱住秀兰,两人无声地哭泣。
人性的底线,在生存面前摇摇欲坠。
第四章 瘟疫蔓延
越往南走,难民越多,道路越拥挤。谣言四起,有人说南方丰收,官府设了粥厂;有人说南方也受灾,根本不接收难民。
真实情况是,南方确实情况稍好,但涌入的难民数量远远超过了当地的承受能力。许多州县紧闭城门,派兵把守,不让流民进入。
李家人随着人流,盲目地向前走。他们已经四天没有吃到任何东西了,只靠偶尔找到的脏水维持生命。丫丫瘦得脱了形,大眼睛凹陷在眼眶里,看着令人心疼。
更可怕的是,瘟疫开始蔓延。
最初是腹泻,几乎每个人都在拉肚子。然后是发热、出疹子。路边开始出现新坟,甚至无人掩埋的尸体。
李老汉也开始拉肚子,一天十几次,最后拉出的都是水,带血丝。他迅速虚弱下去,需要大成搀扶着才能行走。
“爹,坚持住,听说前面就有粥棚了。”大成鼓励着父亲,但其实他自己也头重脚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那天傍晚,他们终于看到了官府的粥棚。数以千计的难民排着长队,眼巴巴等着那碗能救命的稀粥。
李家排了整整一夜队,终于在第二天清晨领到了四碗粥——那几乎不能称之为粥,只是浑浊的热水里有几粒米星。但对饥饿至极的人来说,这已是无上美味。
丫丫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却被烫得哭起来。秀兰小心地吹凉了,才一口口喂给女儿。
粥棚附近聚集了太多难民,环境极差,到处是粪便和垃圾。几天后,更可怕的疫情爆发了。
一种被称为“热病”的瘟疫开始肆虐。患者高烧不退,身上出现黑斑,多数在几天内死亡。
李老汉没能幸免。那天清晨,他开始发烧,身上出现了可怕的黑斑。
“别管我了,”李老汉对儿子说,“带着媳妇和丫丫继续走。”
大成不肯放弃,拖着父亲继续前行。但李老汉的情况越来越糟,开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