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父亲亲手推进河里的时候,他还穿着为我操办婚事的吉服。
冰凉的河水灌进喉咙,我看见水面倒影里,他嘴角有一丝解脱的笑。
三天后,我会因“落水失贞”被退婚;三个月后,他会用同样的毒药,一点点杀掉我娘。
可现在,我刚被一个穷书生从河里捞起,浑身湿透,怀里的玉佩还在发烫。
母亲临死前说:若家中生变,持此玉去城西破庙。
但我知道——那不是保命的密令,是我爹埋了二十年的杀妻诏。
1
水灌进喉咙时,我醒了。
不是投河那日,是重生。
十年前,谢家大小姐谢昭宁被指与北境影卫私通,败坏门风。
父亲谢砚当众撕了婚书,将我推入寒江。
尸首三日不浮,全城笑我连死都不得干净。
可没人知道,我是在水中睁着眼,看着天光一寸寸灭的。
现在,我回来了。
落水一刻,被人捞起。
手却不是救人的手——是林砚之的。
书生模样,指尖发颤,撕我衣襟,直扑心口玉佩。
“借你三年阳寿。”他贴上胸口,“换我母亲的命,换我的功名。”
心口一抽,魂被剜去一块。
我睁眼,咬舌,血喷而出。
血光炸开,红雾浮字——昭宁安。
他惨叫,七窍流血,玉佩“啪”地弹回我胸口。
攥紧发烫的玉佩。
我冷笑看着书生:“贪心不足,活该反噬你!”
人群乱了。
趁这乱,我扫向桥头。
一道黑影,立在雨幕里。
玄衣残破,左臂空袖随风晃荡。
裴烬。
我的影卫。
十年前,他为我断臂坠崖,尸骨无存。
可现在,他回来了。
他没看我。
反而单膝跪地,双手奉上染血军牌:“属下奉命潜伏归来,特来复命。”
谢府管家冷笑,撕碎军牌:“裴烬已死十年,此等逆贼,格杀勿论。”
押走时,他低着头,像条死狗。
我懂了。
他不是逃犯。
是谢砚放回来的“死间”。
认我,就暴露;不认,永世为奴。
我突然扑向管家,哭喊:“这人偷看我换衣!父亲说过,辱我者死!”
混乱中,一枚沾血发钗,塞进裴烬掌心——
那是我前世尸首上,唯一没被剥走的东西。
他指尖一颤。
终于抬眼。
对视一瞬,冰封裂开一线。
他低声,只有我听见:
“……小姐,烬等您十年了。”
2
夜,城西破庙。
风穿断梁,像人在哭。
我蹲在佛前,掌心划刀。
血滴在基座凹槽,咔的一声,佛腹裂开。
青铜密令滑出,幽光泛青。
我伸手——
佛眼突然淌黑血。
嘴咧开,不是木头开合,是机关牵动皮膜,发出人声:
“昭宁……若你听见此声,我已非人。”
是母亲。裴云归。
我僵住。
“令中藏毒,触之即腐。唯有亲父之血,方可解封。”
话落,密令表面浮起青霜,细如蛛网,蔓延极快。
我退三步,袖角扫到佛腹内壁——
刻满《毒经》残文。
“噬骨香”三字,血线勾边。
触者三日溃烂,七窍流脓而亡。
母亲……你在逼我。
用父亲的血,破您设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