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笑了。

从袖中抽出一只小瓷瓶——

谢砚今晨赐的安神汤,残渣未净。

我挑出一滴,银针引着,落在密令上。

青霜嘶嘶地融化。

密令自动展开,显出三字:寒鸦谷。

半枚兵符图样,与我玉佩纹路契合。

我盯着那滴残药在令上晕开,轻声:

“原来您早知道……他会用‘七日断肠散’毒死您。”

“所以这密令,根本不是保命符。”

“是您,要我弑父。”

风忽止。

佛像嘴角,还挂着黑血。

我将密令贴身藏好,袖口一抹,银针入暗匣。

来时是女儿,走时是猎手。

谢家的天,该塌了。

3

北境的雪,埋得下尸骨,埋不了执念。

我站在破庙前,风卷着黑幡拍脸。

庙门挂着一串铃,不响。

九根焦黑手指,串成一串,每根都刻着“谢”字。

烧过,烤干,像枯枝。

村民在身后画符:“别进去!那疯子要凑十指祭旧主!你若闯入,他活剁最后一根,钉你心口!”

我笑了。

祭我?

他祭的是死人,等的是活人。

我拔出匕首,寒光一闪。

小指削断,血喷在雪上,像梅花炸开。

我用牙咬住断指,塞进风铃,卡在第九与第十的空隙。

“裴烬!”我吼出声,声音撕裂风雪,“我以血还血!你若还要第十根——就亲手来取我的!”

不进庙,就站在门外雪里。

血顺着指尖滴,冻成红冰。

我不擦,不包,不动。

你是影卫,不是疯狗。

你要祭,我陪你祭。

但这一祭,得由我来定规矩。

夜深,雪停。

我靠门昏睡,意识将散。

忽然,一只手,轻轻抚上我额头。

只剩两根手指,其余空荡荡。

残手,却极稳。

耳边响起沙哑的梦呓:

“小姐……这次怎么这么傻。”

我没睁眼。

眼泪从眼角滑进鬓角,结了冰。

傻?

我不傻。

我只是知道——

你宁可烧自己,也不愿伤我。

所以这次,我先伤自己。

你祭我十年,我还你一指。

不多。

但这一指,是你欠我的开始。

从今往后,不是你一个人疯。

我陪你。

刀山,火海,断指成铃——

我都接得住。

4

我从怀中取出瓷瓶,指尖发颤。

“九转续筋散”——母亲留下的最后良方。

能接断骨,续残筋,活死人。

我亲手研磨,亲自温水调服,捧到他面前。

裴烬盯着药,冷笑。

“小姐的药,和谢砚的,闻起来一样。”

他仰头,一饮而尽。

三息。

他突然跪地,七窍渗黑血,指甲抓地,指节炸裂。

“咳……好毒……你果然……和他一样。”

我心炸了。

不是毒,是蛊!

“忠奴引”——母亲设的最后防线。

若影卫心中仍有“主仆执念”,药即化蛊,噬魂控心,宁死不为奴。

她宁可他死,也不愿他被操控。

可她不知道——

我不想控他。

我想救他。

我扑上去,咬破舌尖,一口血喷进他口中。

血玉佩烫如烙铁,贴在他心口。

我死死抱住他抽搐的身体,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