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
从袖中抽出一只小瓷瓶——
谢砚今晨赐的安神汤,残渣未净。
我挑出一滴,银针引着,落在密令上。
青霜嘶嘶地融化。
密令自动展开,显出三字:寒鸦谷。
半枚兵符图样,与我玉佩纹路契合。
我盯着那滴残药在令上晕开,轻声:
“原来您早知道……他会用‘七日断肠散’毒死您。”
“所以这密令,根本不是保命符。”
“是您,要我弑父。”
风忽止。
佛像嘴角,还挂着黑血。
我将密令贴身藏好,袖口一抹,银针入暗匣。
来时是女儿,走时是猎手。
谢家的天,该塌了。
3
北境的雪,埋得下尸骨,埋不了执念。
我站在破庙前,风卷着黑幡拍脸。
庙门挂着一串铃,不响。
九根焦黑手指,串成一串,每根都刻着“谢”字。
烧过,烤干,像枯枝。
村民在身后画符:“别进去!那疯子要凑十指祭旧主!你若闯入,他活剁最后一根,钉你心口!”
我笑了。
祭我?
他祭的是死人,等的是活人。
我拔出匕首,寒光一闪。
小指削断,血喷在雪上,像梅花炸开。
我用牙咬住断指,塞进风铃,卡在第九与第十的空隙。
“裴烬!”我吼出声,声音撕裂风雪,“我以血还血!你若还要第十根——就亲手来取我的!”
不进庙,就站在门外雪里。
血顺着指尖滴,冻成红冰。
我不擦,不包,不动。
你是影卫,不是疯狗。
你要祭,我陪你祭。
但这一祭,得由我来定规矩。
夜深,雪停。
我靠门昏睡,意识将散。
忽然,一只手,轻轻抚上我额头。
只剩两根手指,其余空荡荡。
残手,却极稳。
耳边响起沙哑的梦呓:
“小姐……这次怎么这么傻。”
我没睁眼。
眼泪从眼角滑进鬓角,结了冰。
傻?
我不傻。
我只是知道——
你宁可烧自己,也不愿伤我。
所以这次,我先伤自己。
你祭我十年,我还你一指。
不多。
但这一指,是你欠我的开始。
从今往后,不是你一个人疯。
我陪你。
刀山,火海,断指成铃——
我都接得住。
4
我从怀中取出瓷瓶,指尖发颤。
“九转续筋散”——母亲留下的最后良方。
能接断骨,续残筋,活死人。
我亲手研磨,亲自温水调服,捧到他面前。
裴烬盯着药,冷笑。
“小姐的药,和谢砚的,闻起来一样。”
他仰头,一饮而尽。
三息。
他突然跪地,七窍渗黑血,指甲抓地,指节炸裂。
“咳……好毒……你果然……和他一样。”
我心炸了。
不是毒,是蛊!
“忠奴引”——母亲设的最后防线。
若影卫心中仍有“主仆执念”,药即化蛊,噬魂控心,宁死不为奴。
她宁可他死,也不愿他被操控。
可她不知道——
我不想控他。
我想救他。
我扑上去,咬破舌尖,一口血喷进他口中。
血玉佩烫如烙铁,贴在他心口。
我死死抱住他抽搐的身体,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