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就让它认错主。”

当夜,我命他割臂。

血滴进香炉灰,搅成黑泥。

我亲手涂上赦令,一笔一划,像写祭文。

“用我的血。”我盯着他伤口,“谢家嫡女之血,压得住这蛊。”

第一夜,纸无动静。

第二夜,泛出腥气。

第三夜——

整张赦令突然抽搐,血光从字缝渗出,像尸斑蔓延。

香盘上,裴烬的身影开始模糊,最后“轰”地化作一缕灰烟,散了。

谢砚疯了。

砸香炉,砍香盘,吼着“死人不该走路”。

可他不知道,那缕灰没散。

它顺着地缝,爬向他床下,附在香炉底,像守尸的鬼。

我站在院中,看着月色下裴烬自由迈步,再无香雾尾随。

他抬头看我,眼里有光。

我冷笑。

谢砚以为香奴死了?

不。

香奴已死,香鬼新生。

那灰烬会替我听着,看着,等着——

哪天他睡熟了,

就钻进他喉咙,

让他也尝尝,

被活活熏死的滋味。

11

城西破庙,我来过三次。

第一次,母亲带我来藏药箱,说:“宁儿,有些东西,活着藏不住,得等你死后才敢拿。”

第二次,我被谢砚推下寒江前,她在这庙里咽了气。

第三次,我重生归来,取密令——却摸到了一具尸。

佛腹裂开,滑出的不是兵符。

是一个“我”。

脸一模一样,唇还涂着我惯用的胭脂。

身上穿的,是我明日要换的云锦裙——谢府刚送来的。

胸口插着我的发钗,发间还别着一朵假梅,和我娘死时手里那朵,一模一样。

怀中密令,刻着一行字:

“谢昭宁,死于三月十七,午时三刻,父手。”

冥令。

不是信物,是葬书。

触之者,七日内必死,死状如尸。

谢砚早为我“下葬”——

他不要我死,他要我应劫。

让我亲手碰自己的尸体,让我信:我注定要死在他手里。

裴烬想拉我走。

我甩开他手。

我拔下发钗,割破女尸手掌,血涌出,黑的。

我咬破指尖,一滴血落进她嘴里。

“你想让我认命?”

“好啊。”

“我先认你做姐姐。”

血玉佩贴上尸心,红光一闪。

那尸,睁眼了。

瞳孔空洞,却直勾勾盯着庙外——谢府方向。

我笑了。

谢砚,你要我死?

那这尸,就替我活着。

你每动一次杀心,她就睁一次眼,流一滴血。

你若想杀我,她先替你流尽心头血。

这庙,本是母亲藏令之地。

现在,成了你的照心狱。

你埋下的死局,

我炼成了反噬镜。

尸是我,又不是我。

但从今往后——

你杀的每一念,

都算在你自己头上。

12

我割掌,血滴玉佩。

机关响,佛腹裂,密令滑出。

就在指尖触到的刹那——

裴烬扑来,狠狠撞开我。

“铛!”

一道乌光从密令边缘弹出,擦过我袖子,布条瞬间发黑、腐烂。

噬血刃。

专破谢家血脉,见血即断筋蚀骨。

我后背撞地,喘着气。

他替我挡了这一刀。

可更冷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