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上五具黑衣人尸体,突然抽搐。

脖颈浮出青纹,像活蛇游走。

他们睁眼,眼白全黑,刀出鞘,齐指裴烬——

“杀……护主逆贼……”

死契卫。

谢家最隐秘的活体兵器。

以死囚炼契,血脉为引,终生只认谢家主人。

父亲早埋在这庙,等我来取令,就让它们当场诛杀“叛主之奴”。

我笑了,还笑出了声。

反手抓起密令,狠狠刺进自己左肩!

血喷涌,浸透文书。

咬牙举起染血的手,对准五具尸体,嘶吼:

“我以血认主!尔等听令——护我者生,攻我者碎!”

刹那间,他们脖颈青纹爆红。

“咚、咚、咚!”

五人齐跪,刀锋调转,直指谢砚亲卫统领。

血顺着我肩膀流进密令,像根线,把命和权缝在一起。

我不怕流血。

谢家的忠,是血写的。

那今天——

就看谁的血更烫。

裴烬扶我起身,手在抖。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冷笑:

“他们认主?好啊。”

“可他们忘了——”

“流血的,才是真主。”

13

密令在我肩上烧着,血还在流。

裴烬突然按住我手腕:“不能带出去。”

他盯着那纸,声音发冷:“它遇空气,会散‘引魂香’——三日内,谢砚的香奴就能循味追来。”

藏?搜身必出。

毁?兵符永封,母亲十年布局全废。

我正想着,庙顶蝙蝠振翅飞走。

裴烬脸色变了:“血蝠。”

方才那亲卫统领,断臂前咬舌喷血,溅上蝙蝠——那是谢家秘传,一滴血,一线讯,京城谢府此刻已知:密令已出,昭宁在逃。

我盯着裴烬左臂。

那条疤,是十年前为我挡刀留下的。

深可见骨,从肩到肘,像条黑蛇盘着。

我拔刀。

他没躲。

刀锋一挑,旧伤裂开,血涌如泉。

我把密令卷成细针,塞进他血肉深处,再敷上金疮药,死死裹紧。

他疼得咬牙,一声没吭。

我盯着那道新包扎的伤口,轻声:

“从今起,你不是护卫。”

“你是‘令匣’。”

他抬眼,我看见他瞳孔里映着我——满手是血,眼神却疯。

谢砚爱用香追踪?

好啊。

他能闻得出纸上的味,能闻得出血里的味?

他能想到——

兵符,长在活人肉里?

这伤,是他十年前为我受的。

今天,我把它变成埋进他血里的刀。

不是信任。

是绑定。

你若死,令毁。

我若逃,你亡。

我们早就不是主仆了。

是同一具躯壳里的鬼,

共一条命,

走一条不见天日的路。

我扶他起身,声音轻得像梦:

“疼吗?”

他摇头。

“值得。”

我笑了。

可我知道——

这一刀,不止割开皮肉。

它割开了最后一点“我还能独活”的妄想。

从今往后,

我们,谁也别想逃。

14

他烧得像块炭,嘴里却说着像冰块的话。

“小姐……我……控制不住……我要回去了……”

我不答,只撕下嫁衣的红袖。

那袖子,本该在大婚那日,披在我肩上,绣着百年好合。

现在,我蘸着自己的血,穿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