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以为我在通敌?

不。

我在拆他的家。

一个用活人背皮写信的女人,

配当我继母?

我被拖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

“父亲,您信她,还是信我?”

“您选的,是主母。”

“我选的,是真相。”

地牢门关上时,我听见——

柳氏,疯了。

16

地牢阴冷,四壁全是铜镜。

刚进来那晚,镜里全是“我”——

我与裴烬私通,我烧谢府,我引北境铁骑踏破城门。

一遍遍演,像轮回。

谢砚要我疯。

要我认罪。

要我“自愿”跳井赎罪。

第三夜,镜中变了。

一个女人走进来,白衣素裙,发髻松散。

我浑身一颤——

娘。

她跪下,泪流满面:“宁儿,娘死不瞑目……可你若再反抗,谢家就真没了。”

声音、眉眼、指尖的颤抖……全都一模一样。

我心口发疼,几乎要扑上去。

可就在她抬手那刻——

我看见她的指甲。

修剪整齐,圆润光滑,像刚上过油。

我娘不是这样的。

她死前被毒折磨七日,指甲全断在床板上,入殓时,十个指头全是血痂。

我亲手给她擦的。

我笑了。

笑出泪。

抓起地上碎瓷,划破手腕,血喷在主镜上!

“啪!”

血影落地,镜中“谢云归”突然七窍流血,脸皮扭曲,像蜡融化——

露出底下那张脸:

柳氏。

她戴着人皮面具,服了“变骨散”,连声带都改了,专在这镜阵里扮亡母,劝我认命。

谢砚连死人都用上了。

我盯着那张假脸,嘶声吼出:

“我娘死时,指甲断在棺内——你这假货,指甲修得比活人还齐!”

镜中幻象轰然碎裂。

柳氏的脸在血光里抽搐,被火烤焦了。

我靠墙坐下,血顺着手腕滴落。

原来,连“母亲的哀求”都是算计。

他不信亲情,却用亲情杀我。

他不要我死,要我心甘情愿地死。

可他忘了——

真正的谢昭宁,

早就在母亲的血里,

学会了识破所有温柔的刀。

我抹了把脸,轻声:

“娘,您没劝我。”

“是他们,借您的皮,演我的葬礼。”

我不会跳井。

我会活着,

看着他们——

一个个,披着人皮下地狱。

17

柳氏死得像我娘。

口吐黑血,指甲抓烂床板,眼角流血,七窍渗黑汁。

全府哭嚎:“大小姐复仇,毒杀主母!”

谢砚红着眼,命人锁我地牢,说要“以命偿命”。

我不辩。

只让人带话:“让我验尸。”

他们放我出来,押到灵堂。

我蹲下,掀开她衣领。

心口无针孔,唇无青紫——不是毒。

皮肤干瘪,像被晒十年的腊肉。

我掰开她手,指甲缝里有灰白粉末——运灰。

摄运术。

北境邪法,借他人气运续己命。

她不是被毒死的。

是被抽干的。

我翻她妆匣,果然——

一个布偶,巴掌大,用我的落发、旧衣、指甲缝的皮屑缝成。

肚子里塞着她的生辰八字。

替命傀儡娃娃。

她用我的“身外物”做引,把我的运,转到她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