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罪？”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如泰山压顶，让陆衍瞬间酒醒了一半。
“岳父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衍强自镇定，“小婿不知，所犯何罪？”
“不知？”父亲冷笑一声，缓缓转身，那双在战场上看过尸山血海的眼睛，此刻满是冰冷的失望。
“你在金銮殿上，为你那外室子请封世袭罔替，是为不知？”
“你将我谢家的颜面，将皇后娘娘的体面，将你嫡子的前程，尽数踩在脚下，是为不知？”
“你将我谢渊的女儿，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欺辱、用完即弃的踏脚石，是为不知？”
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衍心上。
陆衍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煞白。
“岳父大人，您误会了！我……我只是……”
“只是被猪油蒙了心！”父亲厉声打断他。
“你以为，你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儿女私情，可以凌驾于国法家规之上？”
“你以为，你求来的，是荣光？我告诉你，你求来的，是催命符！”
“你真以为，陛下会准你这荒唐透顶的奏请？”
陆衍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他梗着脖子，争辩道：“陛下昨日并未当朝驳斥！这说明，陛下心中是有一丝怜悯的！我为父之心，天地可鉴！”
“愚蠢！”
父亲气得拂袖，“你当陛下是寻常人？当朝驳斥你，是给你脸面！是让你自己回去，撤了奏疏，跪到我镇国公府门前请罪！”
“陛下给你留了体面，你却当成了希望？”
“陆衍啊陆衍，我谢渊戎马一生，自问看人从未走眼，却没想到，在你身上，瞎了眼！”
正在此时，老夫人听闻国公爷来了，也急匆匆地赶来。
她一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护在了儿子身前。
“亲家公，你这是做什么？一大早闯进我侯府，对我儿子喊打喊杀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父亲看着她，眼神里只剩下鄙夷。
“王法？”
“老夫人，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王法。”
“我今日来，不是来与你们争辩的。”
父亲的目光，越过他们母子，望向了内院。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女儿。”
“顺便，告诉你们一声。”
“准备接旨吧。”
说完，父亲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再多看那对母子一眼。
陆衍和老夫人，都愣在了原地。
接旨？
接什么旨？
是申斥的圣旨？还是……
陆衍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突然觉得，事情的发展，好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以为的荣耀，似乎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足以将他吞噬的黑洞。
父亲离开后，整个侯府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陆衍坐立不安，老夫人则不停地咒骂，说我父亲仗势欺人，说我这个儿媳妇告黑状。
我安然地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陪着我的一双儿女。
儿子陆瑾，已经七岁，眉眼像我，沉静懂事。
女儿陆瑶，年方五岁，活泼可爱。
他们是我在这场腐朽婚姻里，唯一的慰藉，也是我决绝反击的终极动力。
“母亲，外祖父刚才，是不是很生气？”陆瑾小声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