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的嫡子,去给一个私生子做陪衬。
我终于抬起眼,正视着他。
“侯爷说完了?”
我的平静,让他有些不安。
他预想中的哭闹、质问、歇斯底里,全都没有发生。
这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云澜,你这是什么态度?”他不悦道。
“侯爷觉得,我该是什么态度?”我反问。
“是该感激涕零,谢侯爷为我儿找了个私生子来分家产、抢爵位?”
“还是该欣喜若狂,为您和柳莺莺那感天动地的‘真爱’,献上我的一切,包括我父兄的颜面和我们母子的性命?”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扎得陆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恼羞成怒,“我跟你说不通!你就是善妒!”
就在此时,婆母,老侯夫人,被丫鬟扶着冲了进来。
“吵什么吵!刚回来就吵!”
她一进来,就先声夺人,目光凌厉地瞪着我。
“谢氏,我早就说过,你身为正妻,要有气度!衍儿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他一下?”
“莺莺那孩子多好啊,柔顺又贴心,还为我们陆家生了孙子,你怎么就容不下她?”
我看着这对愚蠢的母子,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他们争辩,都是在浪费我的口舌。
“母亲说的是。”我微微颔首,语气恭顺得不像话,“是儿媳的错。”
我的顺从,让老夫人和陆衍都愣住了。
“你知道错就好!”老夫人得意地哼了一声,“以后对莺莺和昭儿好点,别整天摆着你那国公府嫡女的架子!”
陆衍也松了口气,以为我“想通了”。
“云澜,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他上前,想来拉我的手。
我轻轻避开。
“侯爷,母亲,天色不早了。”
“你们早些歇息吧。”
“明日,或许会很忙。”
我说完,转身进了内室,关上了门。
门外,是陆衍略带困惑的声音和老夫人不满的嘀咕。
我靠在门上,听着刘先生院子里算盘珠子清脆的噼啪声。
那声音,是这侯府之中,于我而言,最动听的仙乐。
最后的疯狂过后,便是审判的黎明。
陆衍,还有你的好母亲,你们就尽情地享受这最后的、虚假的安宁吧。
4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永宁侯府的大门,被人沉稳而有力地敲响了。
不是陆衍以为的、前来道贺的同僚。
也不是老夫人盼着的、前来巴结的亲眷。
来人,是我的父亲,镇国公,谢渊。
他没有穿朝服,只着一身墨色常服,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没有带任何扈从,只身一人,立于门前。
但整个侯府的下人,都觉得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压抑。
陆衍被下人从宿醉中叫醒,听闻岳父大人驾到,还有些不清醒。
他揉着额头,匆匆来到前厅。
“岳父大人?您怎么来了?”
父亲没有看他。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这间他女儿生活了十年的花厅。
这里的每一件摆设,他都认得。
大部分,是他当年亲自点验过的嫁妆。
“陆衍。”
父亲开口,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