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手让她退下,独坐在花厅里。
成亲十年,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
新婚时,他也曾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转眼,他就在友人的宴会上,遇见了那个“清丽脱俗”的柳莺莺。
他说她是知己,是解语花,与我这种只知规矩礼数的世家贵女不同。
我曾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人么,谁还没点风流韵事。
可他,却把那滩烂泥,当成了稀世珍宝。
名贵的补品,说是给母亲的,转头就送去了城南。
珍稀的布料,说是给女儿裁衣的,第二天就穿在了柳莺莺身上。
他从我掌管的公中,一次次以“投资”“打点”的名义支取银钱,数额越来越大。
我提醒他,他却说:“云澜,你掌管中馈,要大度,也要节俭。”
甚至,我的婆母,那位老夫人,也被哄得深信柳莺莺是个“贤良”的,时常在我耳边念叨:“莺莺身子弱,又为陆家生了儿子,你身为正妻,该有容人之量。”
最让我恶心的一次,是他竟想把我七岁的嫡子送到城南,去给他那个九岁的私生子当伴读。
美其名曰,“培养兄弟感情”。
我当场掀了桌子。
那一次,他摔门而去,半个月没回府。
我以为那已是底线。
没想到,他能蠢到这个地步。
他不是在宠妾灭妻。
他是在自掘坟墓。
也好。
既然他亲手把刀递给了我,我没有不成全他的道理。
我站起身,十年的压抑与隐忍,在这一刻,化为了最冰冷的决绝。
这场婚姻的毒瘤,是时候彻底切除了。
2
我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派人去拦堵陆衍回府。
那毫无意义。
我要的,不是他的忏悔,而是他的毁灭。
“王嬷嬷。”
我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老奴在。”
“备狼毫,徽州贡墨,澄心堂纸。”
“是。”
片刻后,书房内,墨香四溢。
我提起笔,沾饱了墨。
第一封信,是写给我的父亲,镇国公,谢渊。
信中,我未提只言片语的委屈,只以最客观、最冷静的口吻,陈述了三件事:
一,永宁侯陆衍今日于朝堂之上,为外室子陆昭请封世袭罔替。
二,细数我嫁入侯府十年,名下的嫁妆、铺面、田庄,在我的经营下,所产生的孳息,已远超嫁妆本身,账目清晰。
三,请父亲大人,为女儿做主。
女儿不求别的,只求与陆衍,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落款,是“不孝女,云澜叩首”。
第二封信,是写给我的亲姑母,当今大周的皇后娘娘。
这封信,我写得更短,也更直接。
“姑母圣安。”
“陆衍之举,非我谢云澜一人之辱,乃我谢家满门之辱,亦是皇家颜面之损。”
“侄女,请姑母恩准,和离。”
信写好,用火漆封缄。
“王嬷嬷,派府中最得力的两个人,走小路,一刻不停,一封送往国公府,一封递进宫中,交给皇后娘娘身边的张总管。”
“记住,要快,要密。”
“是,夫人,老奴明白!”王嬷嬷的眼神里,终于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她知道,夫人这次是真的要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