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他的头。
“瑾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母亲在，有外祖公在，有整个国公府在。”
“我们谢家的孩子，永远不必向任何人低头。”
陆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5
午时三刻，日头正盛。
侯府紧闭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随即是内侍特有的尖细嗓音，划破了府内的死寂。
“圣旨到——！”
这一声，像一道惊雷，劈得府里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陆衍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
老夫人也停止了咒骂，扶着丫鬟的手，惊疑不定地望向大门。
来了。
终于来了。
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整理了一下衣衫，神色平静地站起身。
“都慌什么。”
“开中门，设香案，准备接旨。”
我的镇定，仿佛给了下人们主心骨，他们慌乱地动了起来。
前厅很快就布置妥当。
我带着陆瑾和陆瑶，率侯府众人，跪在了庭院中央。
陆衍和老夫人，跪在我的身旁，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大门缓缓打开，走进来的是宗正寺卿李大人，他手捧明黄色的圣旨，身后跟着几名威严的御前侍卫。
宗正寺，主管皇族宗室事务。
由宗正寺卿亲自前来宣旨，可见此事的分量。
陆衍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原以为，最多是一道申斥的圣旨，罚他闭门思过，或者扣些俸禄。
可宗正寺卿的出现，让这件事情的性质，完全变了。
“永宁侯陆衍，谢氏云澜，接旨。”李大人面无表情，声音洪亮。
“臣/臣妇，接旨。”我们叩首。
李大人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国公之女谢氏云澜，毓质名门，淑慎端庄。自嫁入永宁侯府，十年以来，克勤克俭，掌理中馈，诞育嫡子，堪为贵女之典范。”
圣旨的开头，是对我一连串的褒奖。
我身边的陆衍和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知道，捧得越高，后面的话，摔得就越重。
果然，李大人的语气一转。
“永宁侯陆衍，德行有亏，宠妾灭妻，嫡庶不分，更于朝堂之上，奏请荒唐之事，实乃混淆人伦，藐视宗法，愧对祖宗，亦伤国体！”
字字诛心。
陆衍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夫人的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朕念其祖上曾有微功，不忍重罚。然，谢氏乃国公府嫡女，皇后之侄，金枝玉叶，岂容如此折辱？”
“朕，不忍功臣心寒，不忍宗亲蒙羞。”
“特此下旨——”
李大人在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扫过陆衍。
“准，谢氏云澜与永宁侯陆衍，和离。”
“钦此！”
轰！
“和离”两个字，如同一座大山，轰然砸下。
陆衍猛地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老夫人更是“啊”的一声，瘫软在地。
和离？
不是申斥，不是惩罚，而是……和离？
还是由皇帝亲自下旨恩准的，“奉旨和离”？
这在大周朝，是闻所未闻之事！
这比一纸休书，比满门抄斩，还要让一个世家大族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