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头闪过,反手一推——她撞翻香炉,朱砂灰扑了满头满脸,像披了件血袈裟。
“周桂枝——”我吼她本名,“老李头死前说,你符水甜得像糖水!”
她僵住,脸皮抽搐如蛆蠕。
“糖水里掺草乌,喝多了眼前发黑、腿脚发软,躺床上装瘫——是不是?!”
柳建国面如金纸:“你……”
“柳强床头三张药方,全是我签名!”我字字如钉,“保险公司赔款到账那晚,你请神婆吃的全羊宴——账本第七页,写得清清楚楚!”
柳三公一掌拍裂案角:“闭嘴!”
晚了。
5
人群炸开锅:
“强子装瘫?!怪不得昨儿见他蹲茅坑提裤子比兔子快!”
“保险赔款?!不是说修祠堂吗?!”
“草乌?!老李头喝完符水吐黑血——原来不是冲喜,是中毒?!”
马寡妇嚎哭捶地:“我老头吃阿司匹林能缓疼……你们非逼他喝符水!活活灌死了啊——!”
柳三公瘫回椅中,面灰如丧。
神婆突然扑向香案,抓起菜刀指向我:“我砍了你这阴人——!”
——祠堂大门“哐”地洞开!
拄拐老人一步一晃走进来,拐头敲地,声如丧钟:“三公啊——”
柳七爷,柳树湾活族谱,九十二岁,眼浊如古井,此刻却亮得瘆人。
他抓起药渣闻了闻:“草乌混朱砂——骗死多少冤魂?”
又翻诊疗录至末页,指尖抚过父亲字迹:“唐守业临死攥着我手说——药不能断,命不能凉。”
抬眼,目光如锈刃刮过众人脸:“你们今天——是要断药?还是要凉命?!”
祠堂静得能听见心跳。
柳七爷拐杖一顿:“东墙砖——撬开!”
无人动。
柳建国嘶吼:“七叔!那是祖宗——”
“祖宗棺材板早踹飞了!”柳七爷暴喝,“看你们拿族谱藏黑钱、害人命!”
两个后生抄锄头冲向东墙——
“铛!”
砖裂。
“哗啦——”
油布包滚落。
柳七爷弯腰拾起,抖开——
蓝皮册子,金粉题字:《柳树湾香火供奉录(2018-2024)》。
翻第一页,声如寒铁:
“2018.3.收周桂枝‘安宅费’五百,记于柳强名下——助其装病避债。”
第七页:“2020.6.收周桂枝‘延寿金’八百,记于赵刘氏名下——阻其送医致死。”
第十五页:“2022.9.收周桂枝‘阴兵符’款一千二,记于老李头名下——药中加料,速其死。”
“啪!”
册子砸在柳三公脚边。
“你收的黑钱,比神婆骗的还多。”
柳三公面如死灰。
神婆突然扑跪,抱柳七爷腿哀嚎:“七爷饶命!我再也不敢——”
柳七爷一脚踹开:“饶你?老李头孙女今早喝的还是野菜糊——你给她蒸过一笼馒头吗?!”
柳建国眼珠乱转,突然指我尖叫:“唐晚!是你偷的账本!你陷害——!”
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