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砖缝里的灵石碎渣硌得我膝盖生疼。三百年了，摘星台的金丝楠木梁还是散发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沉香。我数着砖缝里闪烁的微光，第七次确认袖中离仙契的温度——那张浸透矿奴血的破纸，此刻正被洛青璃的本命帝印压着。
帝印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紫光。我故意调整角度，让光线折射到殿门方向。门外传来金线云履碾过玉阶的声响，比预定时间早了半刻钟。不愧是仙朝太子，连脚步声都透着迫不及待。
"青璃！"殿门被剑气轰开的瞬间，我听见帝印下的离仙契发出细碎的撕裂声。洛青璃的金色广袖无风自动，系在帝冕上的K线玉坠突然剧烈摇晃。那根代表九天仙交所的玉线正在她颈间勒出红痕。
烛台突然爆开一团火星。我蜷缩的阴影里多了道挺拔的身影，太子腰间悬挂的灵玉算盘叮当作响。他指尖凝聚的剑气离我咽喉只有三寸，却在看见帝印的刹那骤然消散。
"你竟敢私藏矿奴契书？"太子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我听见洛青璃的龙纹靴碾过玉砖，她袖中飘出的交易单在空气中燃起幽蓝火焰。那些写满仙股代号的符纸灰烬落在我手背上，烫出细小的红痕。
帝印突然发出嗡鸣。洛青璃的指尖在颤抖，但声音稳得可怕："兄长擅闯帝姬寝宫，是要看仙朝律法第几条？"她腕间的玉坠突然崩断，晶莹的珠子滚到我脚边。我认出那是上个月爆仓的三十三家仙门编号。
太子靴底碾碎一颗玉珠。爆裂声里，我袖中的离仙契突然发烫。三百年前老石被烙铁烫伤时也是这种气味——混着血肉焦糊的灵石粉末味。我抬头正撞见洛青璃收拢五指，她掌心残留的永涨符文正在龟裂。
"矿脉交割在即。"太子剑穗上挂的算珠突然崩飞一颗，擦着我耳畔钉入玉砖，"青璃莫要因小失大。"他说的每个字都像矿洞里的碎岩砸下来。我数着砖缝里新增的裂纹，正好对应仙交所今日跌停的十七支仙股。
洛青璃的帝袍下摆扫过我的脸。她弯腰捡帝印的动作很慢，慢到我看见她藏在袖中的手在痉挛。当她的金线护甲碰到离仙契时，整座摘星台突然震动。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万丈地底下的矿脉在坍塌。
"听见了吗？"我舔掉唇边崩溅的玉屑，"仙矿在哭。"太子的剑气突然割裂我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鞭痕。那些交错的新旧伤疤组成诡异的走势图，最新一道还渗着血珠。
洛青璃的呼吸声重了一瞬。她腕间垂落的交易单突然自燃，火光照亮我脖子上奴隶项圈的编号——正是今日跌幅最大的那支仙股代码。太子突然笑了，他剑尖挑起的火星落在离仙契上，烧出焦黑的缺口。
"明日午时。"他转身时佩剑割裂满殿烛火，"我要在交割文书上看见帝印。"残存的烛烟里，我盯着洛青璃后颈渗出的细汗。她发间龙须帝冕垂下的金线正在扭曲，像极了仙交所即将崩盘的K线。
当最后一道脚步声消失在玉阶尽头，帝印突然坠地。洛青璃跌坐在丹墀上时，我接住了那页飘落的离仙契。羊皮纸角落的血渍晕开成诡异的图形，像极了老石教过我的爆仓信号。
"你知道么？"我摩挲着契纸上未干的墨迹，"矿奴们管这个叫死亡交叉。"殿外传来急促的钟声，仙交所的紧急休市信号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洛青璃的护甲掐进我手腕时，我听见地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