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生日前夕,宋钊又来寻我,绕了半天圈子,最后才装作不经意地问:“玉环,听闻沈小姐生辰快到了?不知是哪一日?她……可有什么特别钟爱的物件?”
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怒火,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我猛地甩开他试图安抚我的手,“表哥!你眼里除了沈姝,还看得到别人吗?你想知道什么,为何不自己去问她?整日来问我,我又算什么?你的传声筒吗?!”
他大概从未见过我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愣了一下,脸色也沉了下来:“玉环,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我们大吵了一架。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赌气地想,这次他若不亲自来赔礼道歉,我绝不再理他。
明明以前,我只要稍稍蹙眉,他都会想尽办法哄我开心的。
就在我气闷难平的时候,沈姝的帖子送到了。
她邀我过两日去城外别苑赏荷花,帖子里还特意加了一句,说小瑜儿很想念玉环姐姐,盼着一同去玩。
若是平时,我定会欢喜赴约。
可那时,我正在气头上,看到她的名字,就想到宋钊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股邪火直往上冒。
一种被背叛的酸楚和猜忌攫住了我。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身子不适,去不了。”
我断然拒绝了。
即使我不在,宋钊还是又去“偶遇”沈姝了。
而且,就在那荷花池畔,在不少世家子弟的起哄打趣声中,他竟近乎直白地表达了对沈姝的爱慕之意。
当时有人玩笑般提了一句:“四殿下如此殷勤,倒让我们玉环妹妹该如何自处啊?”
我后来无数次回想那个场景,想象着宋钊是如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轻描淡写又残忍地撇清:“休得胡言!我与玉环自小一同长大,情同兄妹,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般。这与沈小姐……是不同的。”
“情同兄妹”……
四个字,像四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口。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京城。
我顿时觉得颜面尽失!羞愤难当!
沈姝是不是……心底也在暗暗得意?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不去怨,不去恨。
即使后来,断断续续从不同人那里听说,沈姝其实多次婉拒了宋钊,甚至避他如蛇蝎,是宋钊自己放不下,死缠烂打。
我也知道,沈姝曾真心实意地担忧我,几次登门想要探望,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
可那根刺,已经深深扎进了肉里,拔不出来了。
我们之间,隔着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宋钊,还有我被碾碎的自尊和无法挽回的骄傲。
那日姑母德妃召我进宫,不再是往日那般带着玩笑与宠溺,而是屏退了左右,拉着我的手,细细地问了我与表哥近来如何。
所有的委屈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我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表哥如何变心。
姑母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哄我那样。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怜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傻孩子,哭什么。钊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那是被沈家丫头一时迷了心窍,又正在气头上,才口不择言。他心里啊,最重的位置,始终是留给我们环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