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下便开心地朝他挥手:“表哥!这边!”
他闻声望来,脸上带着笑,几步便走了过来。
我自然地拉他坐下,像个主人般热情地介绍:“表哥,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沈家姐姐沈姝,还有这个小馋猫,是她妹妹沈瑜。”
我又转向她们,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姝姐姐,小瑜儿,这就是四皇子殿下,我表哥。”
沈姝闻言,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声音清凌凌的:“臣女沈姝,见过四皇子殿下。”
钊表哥的眼神,直直地落在沈姝身上,那里面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他身边的伴读轻声咳嗽了一下,钊表哥才恍然回神,连忙道:“沈小姐不必多礼。”
可那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身上。
那时的我,还不是后来那个锱铢必较、满心怨毒的萧贵妃。
我心里虽然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舒服,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我用手肘碰了碰宋钊,挤眉弄眼地打趣他:“喂,表哥,回神啦!我知道姝姐姐好看,你也不能这么盯着人家看吧?瞧把姝姐姐脸都看红了!”
沈姝果然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那窘迫又害羞的样子,像染了胭脂的白玉,确实可爱得紧。
后来他因有事,略坐了片刻便走了。
但那顿饭的后半段,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聚会结束后,我还把这个当笑话讲给了母亲听,学着宋钊当时愣神的傻样子。
母亲听着,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淡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拉过我的手,半是担忧半是玩笑地说:“环儿,你以后……还是少带沈家那位大小姐在你表哥面前晃悠。那位沈小姐,模样性情确实是出挑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嗔怪道:“母亲!您想哪儿去了!姝姐姐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她最讨厌束缚,常说不愿入宫门的!”
母亲只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可后来,母亲的话却像一粒种子,悄无声息地落进了我心里。
可从那开始,我和沈姝姐妹的聚会,变得越来越容易“巧遇”宋钊。
有时是在马场,有时是在诗会,有时甚至只是在街上闲逛。
每一次,他的目光总是最先寻找沈姝,然后才落在我身上,笑着打招呼。
我心里那点最初的不适和好笑,也渐渐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不悦和不满。
那是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旁人觊觎,甚至可能被夺走的恐慌和愤怒,即使那个“东西”是人,是感情。
最让我难受的是,钊表哥找我说话的次数变多了,可话题却十有八九绕着沈姝打转。
“玉环,沈小姐……她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她似乎棋艺很好?不知师从何人?” “那日见她簪了一支玉兰,很是清雅,她可是偏爱玉兰?”
每一次他状似无意地问起,我都觉得像有一根细小的针扎在心里。
我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心无芥蒂地拉着沈姝的手叫她“姝姐姐”,也没办法毫无负担地揉着小瑜儿的头发听她甜甜地喊“玉环姐姐”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敏感的小瑜儿,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小心翼翼和担忧。
我们三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彻底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