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萧玉环。
这个名字,从小到大,都被人说带着一股子娇贵又明亮的气息。
我喜欢这名字,也喜欢别人这么形容我。
我们萧家是京中望族,姑母是宫里最得宠的德妃娘娘,我父亲是吏部侍郎,我是他捧在手心的嫡长女。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当然,也包括他——我的表哥,四皇子宋钊。
因着姑母的关系,我自幼便能时常出入宫廷。
钊表哥大我一些,总是带着我玩。
我们一起在御花园扑蝶,一起在上书房外偷听太傅讲课,一起挨姑母的训,又一起偷偷吐舌头做鬼脸。
他是尊贵的皇子,可在我面前,从来没什么架子。
宫人们见了,总会抿着嘴笑,私下里说我们是一对璧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得多了,我便也这么以为了。
我知道姑母是乐见其成的,父亲母亲也是默许的。
我甚至偷偷想过将来嫁给他时,要穿怎样华丽的嫁衣,凤冠上的珍珠要东海最大最圆润的那种。
年岁渐长,我心里那份朦胧的好感,也渐渐变成了笃定的期待。
那年的簪花宴,我结识了沈姝。
她的才情,像她的人一样,初看不觉,越品越惊心。
那一场比试,我们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最后,不知是谁笑着嚷了一句:“我看今日这簪花,也不必独给一人了!萧家小姐明媚似火,沈家小姐清冷如月,正是咱们京城的‘双姝’并耀嘛!”
于是,“京城双姝”的名头就这样落了下来。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彼此眼中都有几分欣赏和不服气。
不打不相识,这话真没错。
她性子静,我喜欢闹,凑在一起却意外的投契。
她会听我叽叽喳喳说半天宫里宫外的趣事。
我会拉她去骑马,去尝新酿的果子酒,把她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逗出红晕来。
沈家还有个妹妹,叫沈瑜,小不点儿一个,却玉雪可爱,机灵得不得了。
每次我去找她姐姐,这小丫头就像个小尾巴似的围着我转,“玉环姐姐”“玉环姐姐”地叫,声音又甜又脆,能把人的心叫化。
那时候的阳光,总是金灿灿的。
我有显赫的家世,有疼我的父母,有宫里姑母的宠爱,有几乎默认的未来夫君,还有了两个能说知心话的手帕交。
我觉得老天爷真是把所有的好都给了我。
我常常拉着沈姝的手,在沈家后花园的秋千上晃荡,跟她抱怨钊表哥最近又怎么惹我生气了,或者偷偷分享姑母赏给我的新奇首饰。
小瑜儿就在一旁跑来跑去,给我们摘最新鲜的花戴。
我甚至想过,等我将来嫁给了钊表哥,一定要常常接她们姐妹进宫来陪我。
这样好的日子,合该天长地久地过下去才是。
谁又能想到,后来会变成那样呢?
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那一天,阳光好得不像话,我和沈姝还有那个小尾巴似的沈瑜,在京城最负盛名的樊楼里尝新出的菜品。
小瑜儿吃得满嘴是油,叽叽喳喳像只快活的小雀儿,沈姝则一如既往的斯文,偶尔抬眼对我们笑笑,眉眼弯弯。
就是那时,楼梯口传来熟悉的说笑声。
我抬头一看,竟是钊表哥和他几个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