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夜符咒
我的纸人丈夫有个奇怪的习惯。
每天午夜十二点，他都会准时走到我的“灵位”前。
那是我奶奶给我立的，上面贴着我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我，笑得天真烂漫，全然不知未来的命运。
他会从红木袖袍里，拿出一支朱砂笔和一张黄纸符。
他的动作很僵硬，一笔一划，都带着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他画得很认真，也很慢。
那符文复杂而诡异，我一个字也看不懂。
每次画完，他都会将符咒贴在灵位上，然后静立整整一个小时。
我问过他：“你画这个干什么？”
他当然不回答。
我猜，这大概是奶奶设置的某种程序。
就像扫地机器人，到点自动清扫。
我的丈夫，到点自动画符。
我凑过去，仔细研究那道符。
“这符文，好像每次都一样啊。”我飘在半空，托着下巴端详，“就是……这最后一笔，怎么总是不画完？逼死强迫症啊哥们。”
那符文的收尾处，总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像是写秃噜了的笔，断了墨。
他画完符，又恢复了木偶状态，回到床边坐好。
我飘过去，坐在他旁边，学着他的样子，正襟危坐。
“说真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比如吸我阴气，助你修炼成精？”
“我跟你讲，我可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我奶奶说了，我是有编制的。”
“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一键举报，让你回炉重造。”
他依旧是那副死样子。
我自讨没趣，又想起了傅英奕。
我和他青梅竹马，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
我以为我们会结婚，会生几个可爱的宝宝，会白头偕老。
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他告白，是在高三毕业的那个夏天。
他看着我，表情淡淡的：“温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我当时不懂，以为他是害羞。
后来尹冷转学过来，我才明白，不是他害羞，是我不配。
尹冷是那种所有男生都会喜欢的女孩，柔弱、漂亮、家世好。
她会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温姐姐，这道题我不会，英奕哥哥能教教我吗？”
她会在体育课晕倒，指定要傅英奕背她去医务室。
她会“不小心”把我的作业本弄湿，然后红着眼圈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赔你一本新的好不好？”
而傅英奕，永远都站在她那边。
“温言，她不是故意的，你别这么咄咄逼人。”
“温言，她身体不好，你让着她点。”
“温言，你为什么总是针对冷冷？你就不能善良一点吗？”
我所有的辩解，在他眼里都成了“作”和“怨妇”。
胸口又开始闷痛，那种溺水的窒息感再次包裹了我。
我蜷缩成一团，感觉自己的魂体都在变淡。
就在这时，灵位上的那道符咒，忽然闪了一下微弱的红光。
一股暖流从符咒上散发出来，涌入我的身体。
窒息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我愣住了，抬头看向我的纸人丈夫。
他依旧端坐着，墨点画出的眼睛，正对着我的方向。
夜色中，我好像看到那两个墨点，闪过了一丝……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