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说话？为什么说他要出去？
他缓缓松开我的手腕，身体的颤抖也平复了下来。
那只手，又变回了轻飘飘的纸制品。
他退后一步，和我保持距离。
“你到底是谁？”我追问，声音都在发颤。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然后，他开口了。
“我叫林墨。”
那个清朗又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
“和你一样，是个回不了家的人。”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你……你也是鬼？”
“可以这么说。”他答道，“我的魂魄，被困在了这个纸人里。”
我绕着他飘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一个被困在纸人里的鬼魂？
这比我自己死了还离奇。
“谁干的？”我问。
“你的奶奶。”
“我奶奶？”我更不解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林墨的声音很平静，“你落水那天，魂魄离体，本应立刻消散。是你的奶奶用禁术，将你的魂魄强行稳固住。但你的魂魄太脆弱，随时可能溃散。”
我想起了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所以，那些符咒……”
“是为了稳固你的魂魄。”林墨解释道，“那是一个聚阴阵，但为了不让你变成怨灵，我每次都留下了最后一笔。那个缺口，是阵法的生门，也是你理智的出口。”
我恍然大悟。
原来他不是在搞什么阴谋，而是在保护我。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因为我需要你的力量。”林墨看着我，“我的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禁锢着，只有借助你的魂魄，才能找到挣脱束缚的方法。你的奶奶发现了我，便将我封印在这个纸人里，送到你身边。我们，是互利共生。”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些白玫瑰，是我去阳间拿回来的。你的魂魄需要阳气的滋养，新鲜的花朵是最好的介质。”
“你怎么做到的？”
“聚阴阵开启时，会有一瞬间的阴阳交界。我可以趁那个时候出去片刻。”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看似诡异的悬疑故事，瞬间变成了两个苦命鬼魂的互助故事。
我看着他，心情复杂。
“所以，我们现在是盟友了？”
“是。”他点头。
“那……盟友，”我清了清嗓子，“我能不能问问，你是怎么死的？”
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过他会回答。
但他却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极其平静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和你一样。”
“十八岁，腊月初七，北江，情人桥。”
第六章 同命相连
“你说什么？”
我的声音拔高，几乎要刺破这墓穴的寂静。
“你再说一遍？”
“我死的那天，和你同一天，同一个地点。”林墨重复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呆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不，是阴气，都凝固了。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那天的情人桥，除了我、傅英奕和尹冷，根本没有第四个人！
“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搜寻着记忆，“我掉下桥的时候，周围根本没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