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上的刻痕龙飞凤舞,她一个字也看不懂,更别提什么剑法。
但当她的目光落向碑底时,却发现了异样。
那里的青苔,有一圈极为明显的凹痕,像是长年累月被同一个姿势盘坐磨出来的。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中心头,苏轻雁猛地一震:“他七年独居于此,竟不是在守坟,是在练功?”
第三日,陈孤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苏轻雁正坐在门槛上,将一株新采的雪灵芝小心翼翼地穿绳晾晒。
阳光洒在她身上,有一种安宁的暖意。
四目相对,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她按住。
“别动,伤口刚收口。”
他沉默片刻,声音沙哑地开口:“多谢。”
苏轻雁回过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像山间的清泉:“你救了我们村的人,早该我来还恩。”
见陈孤一脸茫然,她才解释道,三年前一场暴雨引发山崩,正是陈孤在灾难发生前连夜跑到村口示警,村民们才能及时撤离,无一伤亡。
原来,他并非真的与世隔绝。
话音刚落,阿禾哭着从山下跑了回来,一头撞进苏轻雁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姐!不好了!寨子里来了好多黑衣人!抓走了爹娘还有李叔!”
苏轻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床上的陈孤却缓缓撑起了身子,他走到窗边,望向山下笼罩在暮色中的村落,手中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了那柄冰冷的铁剑。
他知道,黑风寨不会只为了剑谱而来——他们要的是诱他现身的人质。
而这一次,他不能再靠木剑和地形周旋。
那柄曾斩断无数藤蔓枝条的铁剑,终于要第一次指向活人。
夜色,是最好的猎场。
第4章 孤坟前的药香
黑暗中,陈孤的呼吸几不可闻,唯有指节因紧握剑柄而寸寸发白。
石磨上,雷五的狞笑在火光下扭曲如鬼魅:“陈孤,你这缩头乌龟!再给你十息,十息之后,这老虔婆的手指,可就要先落地了!”
苏母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只剩呜咽。
苏轻雁的父亲,苏伯,被人一脚踹在膝弯,重重跪倒,额头磕在青石板上,血流如注。
他嘶哑着吼道:“陈孤!别出来!快走!”
“走?”雷五一脚踩在苏伯背上,短斧的锋刃在苏母颈间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他能走到哪儿去?这寒山脚下,除了你们这帮贱民,谁会收留他这个扫了七年墓的废物?”
废物……
陈孤的眼帘微微垂下,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七年来,他日复一日在那座无名残碑前练剑,外人只道他是在缅怀先人,磨炼剑技。
却无人知晓,每当他心神合一,手掌拂过碑上那些残缺的刻痕时,一股若有似无的暖流便会自掌心窜入经脉。
那不是什么绝世剑招,而是一篇引气入体的残缺法门。
三年前的一个雪夜,他照着那模糊的感应吐纳调息,竟一夜无眠,次日却精神饱满,力气倍增。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底牌,亦是最危险的赌注。
这股气感尚且微弱,无法掌控自如,强行催动,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寸断的下场。
硬拼,是死路。
雷五的倒数声已近尾声,带着猫戏老鼠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