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包扎完毕。我退后一步,重新低下头:“王爷,伤口近日切勿沾水。”
他没有看包扎好的手,依旧看着我:“叫什么名字?”
他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毁天灭地的戾气似乎消散了,“叫什么名字?”
“奴婢阿阮。”
“阿阮。”他重复了一遍,没什么情绪,“以后,调到书房外院伺候。”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离开了藏书楼。
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虽然是高风险高回报,可是这风险也太高了。
我缓过神来后知后觉想起暴躁王爷说的话,这是升职了?虽然是从偏僻藏书楼调到权力中心的书房外院,看似离他更近,实则更危险。
也算是升职了吧,不知道加不加薪!
不过,我好像引起了这位暴躁王爷的注意。
还是以一名“心理医生”的身份。
(4)
调到书房外院,意味着我能接触到更多关于萧玦的信息,也能更近距离地观察他。
他确实如传闻中一样,忙碌、冷酷、决策果断甚至残忍。
但他也有一些细微的、旁人不易察觉的习惯。
比如,他极度浅眠,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
比如,他厌恶雨天,每到雷雨夜,他的情绪会格外糟糕,书房里时常会传出压抑的碎裂声。
比如,他书房里常年熏着一种浓烈的龙涎香,似乎是为了忘记什么别的味道,也许是血腥气,也许是……记忆的味道。
比如,他偶尔会对着墙上挂着一柄旧剑出神,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痛楚,有怀念,还有深深的疲惫。我猜,那或许与他十八岁那年的宫变有关。
我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这些信息,不断完善着我的“病人档案”。
在外院,我的工作依旧是洒扫、端茶送水。但我每次出现,都会尽量保持一种平静、稳定、甚至略带包容的气场。
我不会像其他下人一样怕他怕得要死,也不会像那些试图攀附他的女人一样谄媚。我就是……做我分内的事,态度不卑不亢,偶尔在他情绪似乎还算平稳时,会提供一些微不足道却恰到好处的“关怀”。
比如,在他熬夜批阅奏折时,默默换上一杯浓度刚好的参茶,而不是提神的浓茶。 比如,在他揉按太阳穴时,会“恰好”和一位老嬷嬷说起某种安神香草的配方,“无意”让他听到。 比如,有一次他旧伤复发(我猜是宫变时留下的),肩膀僵硬,我会在他允许按摩时,运用一些现代学来的穴位按摩技巧,能有效缓解疼痛。
他从不说什么。
但我知道,他注意到了。
他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冰冷审视,慢慢变得复杂。探究、疑惑、偶尔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开始习惯我的存在。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对萧玦这种缺乏安全感的人来说,一个稳定、可靠、能提供轻微舒适感的“习惯”,弥足珍贵。
他依然还是那个暴戾的摄政王,动辄打杀。但在我面前,他似乎会下意识地收敛一点点。
当然,霸道的本质不会变。
“泡茶。”他会用命令的语气说,甚至不会抬头看我。 “过来,研磨。” “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