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的地狱：
第二天早上九点十五分。公司技术部开放办公区。
晨会刚散，气氛还算轻松。刘文端着咖啡，吹着口哨慢悠悠晃回自己靠窗的工位。屁股刚挨到椅子，部门总监李明哲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的人（后来他才知道是公司法务和总部审计）。
“刘文，”李明哲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骨，全办公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你跟我来一下。带上你的个人物品。”
刘文脸上的笑容僵住，心头猛地一沉，强作镇定：“李总，什么事啊？我这还有个Bug要…”
“带上你的东西！现在！立刻！”李明哲猛地提高了音量，眼神锐利如刀。
刘文被吼得一哆嗦，咖啡差点洒出来。他慌乱地拔下笔记本电脑电源线，手忙脚乱地把键盘鼠标往包里塞，动作笨拙又狼狈。他能感觉到身后所有同事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背上，充满了惊疑、探究和…鄙夷？他脑子乱成一团浆糊，跟着李明哲和那两个西装男走向那间代表着“终结”的小会议室。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
会议室的投影屏亮着，刘文只看了一眼，就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他那个海外加密论坛的登录IP轨迹截图（精准定位到他家小区单元楼）、他和“迅科科技”的私信对话截图（交易金额、核心数据库文件名称清晰可见）、还有他发给对方的那个加密数据包副本！最上面，是邮件截图，标题血红：【贵司技术部刘文正在拆公司承重墙】！
“刘工程师，”法务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关于你涉嫌非法获取、出售公司核心商业秘密的行为，我们希望你能做出合理解释。在你开口之前，我有必要提醒你，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你面临的刑期，起步是七年。” 法务推过来一份打印好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和触目惊心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字样让刘文眼前阵阵发黑。
“不…不是…李总…这…这是诬陷！是…”刘文猛地站起来，语无伦次，脸涨成了猪肝色，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
“坐下！”李明哲厉声喝道，眼神里只有极度的厌恶和冰冷的审视，“证据链就在这里！你是自己坦白争取宽大，还是等我们移交司法？自己选！”
墙角的摄像头红灯亮着，无声地记录着刘文脸上那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无法控制的颤抖。
顾溟的手机异常安静。没有来自那三个人的任何信息——他们此刻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和力气来找他？他只是在下班回到那个空旷冰冷的公寓时，随手点开了本地新闻APP。
社会新闻版块不起眼的位置：
【某银行职员因严重个人征信失信及职务违规被开除】
【网红“雯雯子”人设崩塌，校园霸凌及学历造假丑闻引发众怒，账号被封禁】
【本市一科技公司员工涉嫌重大商业泄密被控制，案件已移交警方】
他一个标题一个标题地扫过，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几则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天气预报。屏幕幽冷的光映着他深邃的眼窝。他没有笑，脸上没有任何得逞的快意，只有一片沉寂下来的、深不见底的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