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孟既在我病床前,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染红古老的契约阵时,他浅笑看我:
「怕什么?」
「这世上再也没有病痛能折磨你。」
「从此,你是最健康的姜渝!」
等他从昏迷中醒来,看着被孟家扫地出门、无处可去的我,他掐断了手里的佛珠。
一头扎进玄门,把自己修成了孟主。
婚后,他所有的法器都用我的血蕴养。
我却在他识海里,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残魂。
整整十八道,每一道都是为他挡下的煞。
他似乎才察觉我的窥探。
面无表情地抹去那些痕迹,他将本命法器塞回我手中:
「都过去了,你就当没看到。」
我把和离书拍在桌上:「我说了,解除血契。」
他捏碎了佛珠:
「我说了,我们之间没有和离,只有魂飞魄散。」
1.
孟既捏碎佛珠时,那串浸润了他多年心性的星月菩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像是我骤然停跳的心。
他猩红的眼,比三年前病床前那道血契阵还要刺目。
「魂飞魄散?」我气笑了,抓起桌上的和离书撕得粉碎,「孟既,你以为我还会怕死吗?」
我最怕死的时候,是在十八岁生日那天。
常年的病痛将我折磨得骨瘦如柴,医生下了最后通牒,让我准备后事。
是孟既,这个京城玄门第一世家的继承人,在我父母都放弃的时候,闯进了我的病房。
他以身为阵,以血为媒,用一种我闻所未闻的古老契约,将我的死气渡到了自己身上。
他说:「从此,你是最健康的姜渝。」
我活了。
他却因契约反噬,灵脉寸断,昏迷不醒。
孟家大怒,视我为不祥之人,将我扫地出门。
我在街头流浪,住过桥洞,捡过垃圾,只为攒钱去医院看他一眼。
三个月后,他醒了。
看着狼狈不堪的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当着我的面,掐断了那串从不离身的佛珠。
他说他不再信佛,只信自己。
然后,他重返玄门,用最狠戾的手段整合势力,清理门户,不过短短三年,就从一个被废的继承人,变成了人人敬畏的「孟主」。
他把我接回孟家,给了我一场盛大的婚礼,给了我孟家主母的无上尊荣。
他说:「渝渝,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婚后,他确实对我极好。
所有人都说,孟主冷心冷情,唯独把一颗真心都给了我。
他会亲手为我描眉,会为我洗手作羹汤。
他所有的法器,从不假手他人,只用我的指尖血蕴养。
他说,我的血是他的药,能安抚他因强行修炼而躁动的灵力。
我信了。
我沉溺在他编织的爱意里,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药。
直到今天。
他闭关冲击瓶颈,我为他护法,血契的共鸣让我无意间窥见了他的识海。
那片属于他的精神领域里,没有我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也没有波澜壮阔的灵力海洋。
只有一片寂静的桃花林。
林中,立着一个女人的虚影。
不,不是一个。
是整整十八道残魂,每一道都带着被煞气侵蚀的伤痕,像是替谁挡下了致命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