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在一旁赔着笑,跟哈巴狗似的。
人得识相,狗也得会看人。
这一顿饭,我们吃得很安稳。
临走的时候,王福又追了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里面装满了干粮、肉干,还有一些伤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陆小姐,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路上打点,总用得着。”他把钱袋硬往我手里塞。
我推开了。
钱,我不能要。拿了他的钱,性质就变了。
“王驿丞,你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们收下,钱就算了。”我看着他,“我只希望,我们走后,你也能记住今天说的话。这官驿,是朝廷的,不是你自己的。迎来送往,都要按规矩办事。”
“是,是,小人记住了,小人一定痛改前非!”王福点头如捣蒜。
我扶着娘亲上了马车。这次,车里铺了厚厚的软垫,还放了两个暖手炉。
安之也上了车,他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驿站门口点头哈腰的王福,低声对我说:“姐,他真的会改吗?”
我摇了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会改。”
“那我们……”
“我们只是路过。我教训他,不是为了让他当个好官,只是为了让我们自己,能走得更安稳一点。”我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轻声说,“至于他会不会改,自有该管他的人去管。”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就结束。
王福这种人,被当众折了面子,心里不可能没有恨。
他现在怕我,是因为他以为我手里有能捏死他的把柄。
可万一,他要是发现,我只是在虚张声势呢?
我又想起了爹爹常说的一句话: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希望,这只是一条蚯蚓,而不是一条毒蛇。
5
离开望乡驿,我们又走了两天。
这两天,风平浪静。
押送的官差对我们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李头领甚至会主动过来问问我娘的身体状况。
王福准备的食物和药品很充足,娘亲的精神好了不少,安之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愤世嫉俗,沉默的时候多了,看我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敬重。
这天晚上,我们到了一个叫“清河县”的地方。
县城比望乡驿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繁华得多,官驿也修建得气派。
我们被安排在了一个干净的独院里。李头领特地过来打招呼,说这里离下一站路途遥远,会在此休整两日。
我心里明白,这是沾了在望乡驿那一出的光。
吃过晚饭,我帮娘亲掖好被子,自己却毫无睡意。
我走到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流放之路,才刚刚开始。一个王福解决了,以后还会有李福,张福。总靠爹爹的名头和那点信息差,不可能次次都管用。
实力,终究还是要有自己的实力。
可我们现在,一群老弱妇孺,手无寸铁,能有什么实力?
我正想着,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安之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警惕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压低了的男人声音:“陆小姐在吗?在下是望乡驿的伙计,有要事求见。”
望乡驿的伙计?
他怎么会追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