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一棵向日葵跟前,伸手摸摸花盘,“你看这籽,饱满着呢,等熟了,炒着吃香得很。”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老太太跟我家老伴儿有点像。都是闲不住的人,总爱琢磨点事儿,脸上总带着笑,好像日子里的苦都不算啥。
快中午时,老李在远处喊:“陈大爷,该回去吃饭啦!”
林女士把剩下的桂花糕装进个小盒子里,塞给我:“带回去吃,下午饿了垫垫。”又从篮子里拿出个小布包,“这个给你。”
布包是红底白花的,打开一看,是个小荷包,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香得很。“我自己缝的,不难看吧?挂在你床头,闻着香。”
我把荷包揣进兜里,摸上去软软的。“我那花茶,你记得喝。”
“知道啦,”她挥挥手,“过两天我去你那儿,看看你们的太极队,听说有个老头打太极跟跳大神似的,我得去瞧瞧。”
坐上车,老李问:“聊得咋样?”
“挺好。”我说,摸了摸兜里的荷包,香气从布缝里钻出来,混着车里的汽油味,也不难闻。
车开出去时,我回头看,林女士还站在向日葵地里,朝我挥手。阳光照在她身上,浅紫色的衬衫亮闪闪的,像朵开在阳光下的花。
回到院里,小王见我手里的盒子,笑着问:“林奶奶给的?”
我点点头,把桂花糕放在桌上。她又看见我兜里露出来的荷包角:“这是啥?挺好看。”
“林女士给的,装着桂花。”
“哟,陈爷爷这是要第二春啊!”小王打趣道。
我没骂她,也没笑,就坐在床边,摸着那个荷包。八十岁了,还谈什么春不春的。就是觉得,有人陪着说说话,下下棋,吃块甜糕,这日子就不算太糟。
下午睡午觉,梦见自己又跟林女士下棋。她还是让我四子,我还是输了。她笑得直拍桌子,珍珠耳钉掉了一个,滚到我脚边。我捡起来,想递给她,一伸手,醒了。
窗外的太阳斜了,把树影拉得老长。我拿起手机,给林女士发消息:“今天的桂花糕很好吃,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她回了个笑脸,后面跟着一句:“明天天气好,去你那儿看打太极?”
我回了个“好”,想了想,又加了句:“我让小王给你留着前排的位置。”
放下手机,我摸了摸那个荷包,桂花的香味混着阳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八十岁的奔现,没有十八岁的心跳加速,却有那么点暖暖的东西,像揣了个小太阳,从心里一直暖到骨头缝里。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太极队的场地。老李正在教新招来的几个老太太,动作还是那么别扭。我找了个石墩子,擦干净,又铺了块布——林女士说她腰不好,坐硬的地方不舒服。
八点半,代步车停在门口。林女士下来了,穿件米色的外套,手里拎着个保温杯。“我泡了花茶,你尝尝。”
我们坐在石墩上,看着老李他们打太极。老李一个转身,差点把旁边的老太太撞趴下,引得一阵笑。林女士笑得直咳嗽,我给她递过保温杯,她喝了口茶,说:“这茶真不错,比我那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