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在《地藏经》上轻轻叩了三下。
回程的路上,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日子,一边想着
张怀远这把钝刀该不该出鞘。
马车突然急停。
赵莽厉声呵斥前方,我掀开帘往外看去。
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拦路喊冤,手里举着血书。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血书上的名字……似乎是太师门下某个粮官?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冤情…来得太巧了。
是张怀远的手笔?
还是……太师又在试探我?
拦路喊冤的当天下午太师就来了。
他脸色如常,甚至还带了一盒新进的蜜饯。
“几个刁民胡言乱语,陛下受惊了。”
他拈了颗蜜饯递到我嘴边。
“老臣已处置妥当。”
甜腻的味道直冲鼻腔。
我笑着咽下,喉头发紧。
他所谓的处置,是那些百姓……还是张怀远?
接下来两天,朝堂上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波澜不惊。
我像个真正的木头人。
听政,点头,退朝。
但退朝时,我瞥见一个绿袍御史被两个同僚搀着走远。
那人背影,像极了名册里描摹的张怀远。
他袖口有一块不明显的墨渍。
是无意沾染,还是……受了刑?
3 毒计连环
第三天夜里。
我倚在窗边发呆。
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低头换烛台时,脚步微顿。
他指尖极快地在窗棂上划了三道浅痕。
随即若无其事地退下。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暗桩传来的安全信号。
张怀远没事!
那弹劾虽被压下,但石子已经丢进了池塘。
老太师最近来得更勤了。
美其名曰关怀圣体。
每次都要带着新的“安神补品”。
他盯着我喝药的眼神,像毒蛇一样,我必须要有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整日诵经,也驱不散梦魇。”
我揉着额角,对掌事太监叹气,“给朕换个机灵点的小太监近身伺候吧,添点活气。”
掌事太监腰弯得像虾米:“奴才这就去选。”
他带来三个人,两个眼神油滑,一看就是各宫塞来的眼线。一个缩在最后,瘦得像根竹竿。
我看着缩在最后那个竹竿,他低着头,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我注意到他鞋尖磨损得厉害,却洗得干干净净。
“你叫什么?”
“回、回陛下……奴才叫小凳子。”
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就他了。”
夜里,我故意打翻茶盏。
热水溅湿了龙袍。
小凳子扑过来擦拭,手抖得厉害。
我压低声音,快得像一阵风:“你娘的病,朕已派人送了药去。”
他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
果然,密匣里那份不起眼的宫人档案是真的。
这深宫,终于有了一颗属于我的棋子。
但就在我稍松一口气时,掌事太监去而复返。
他脸上堆着笑:“陛下,太师听闻您选了新近侍,特意让老奴送来一个懂药膳的嬷嬷,说是……帮小凳子更快上手。”
一个面色阴沉的老嬷嬷从他身后走出,直勾勾地盯着我。
老太师的手,伸得比我想的还要快。那嬷嬷像个影子,杵在殿角。
眼睛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