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呜咽。
然后头一歪,像是力竭“昏睡”过去。
心跳得像擂鼓,眼皮隙开一丝缝。
沈知微站在原地,没动。
阴影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搭在绣春刀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上的缠绳。
他会动心吗?
河东那桩淹村旧案,底下埋着太师吞没修堤款的脏事。
这饵,够肥了。
沈知微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像一道影子。
殿里静得可怕。
小凳子轻轻给我掖被角,手抖得厉害。我在被子里掐自己胳膊。
赌对了?还是引狼入室?
深夜,值夜的小凳子突然发出极轻的噫声。
我警醒地睁眼。
他指着窗外。
一只漆黑的乌鸦,正蹲在廊檐下的阴影里,歪着头,眼珠泛着绿光。
一动不动地看着寝殿的方向。
东厂的耳目倒是来的快。
那乌鸦盯了三天。
第四天,不见了。
沈知微开始动了,我必须比他更快。
密匣里有一个名字:王砚青。
御史台七品,河东汾州人,背景干净得像张白纸。
就是他了。
我召他入宫,借口询问河东风土,为噩梦“解惑”。
王砚青跪在下面,背挺得笔直,年轻,眉眼间还有未磨平的棱角。
“爱卿家乡,可有河流名‘涑水’?”
他猛地抬头,眼中有惊痛一闪而过。
“回陛下……有。”
“朕梦中有冤魂泣血,言三百口沉冤涑水河畔。”
我盯着他,“爱卿可曾听闻旧事?”
他脸色瞬间惨白,指尖抠进砖缝。
沉默。
殿里只有更漏滴答。
他在挣扎。
我耐心等着。
“臣……”他喉咙干涩,“臣的姑母一家……就在其中。”
赌对了!
“起来说话。”我声音放轻。
“朕欲彻查,但需活口为证。”
他眼里的火苗燃了起来。
“你即刻告假省亲,密访幸存者。找到后,送去大慈恩寺后山菜园,找慧明法师。”
“陛下,慧明法师他……”
“他是先帝的人。”
王砚青重重磕头,眼眶赤红。
他转身退下的背影,带着决绝的意味。
接下来,是难熬的等待。
小凳子说,东厂的人马,这两天也悄悄出了京。
方向,也是河东。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半个月后,王砚青风尘仆仆回京。
入夜,他借着夜色潜入大慈恩寺。
我收到小凳子递来的纸条:货已入库,三人。
成了!
可没等我喘口气。
小凳子又慌慌张张跑进来,嘴唇发抖:“陛下……不好了,慧明法师……圆寂了!说是……急病!”
急病?我心里一惊。
是太师发现了端倪,还是……沈知微清理门户?
那三个幸存者,还安全吗?
5 禅位风波
慧明死得蹊跷。
但我不能动。
一动,就暴露了幸存者。
风暴比预想来得更快。
沈知微这疯子,竟然直接上书弹劾太师!
奏折里,河东旧案血迹斑斑。
还附了份“幸存者”的血书影本。
朝堂炸了锅。
我坐在龙椅上,指甲掐进肉里,看着太师如何应对。
老狐狸不慌不忙。
他慢悠悠问,“沈提督所谓的幸存者,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