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血泊里重新握簪。
这次我旋身割开侍卫喉咙时,铁鞭如影随形:“第三个错,刀口偏右半寸。”
等到第七具尸体倒下,我右手小指已被铁鞭绞断。
阁主靴底碾着断指冷笑:“隐阁的刀,痛时要笑。”
我仰头扯开带血的嘴角。
恍惚看见三年前,阁主将匕首塞进我的掌心:“去,杀了教你诗经的宋先生。”
那日我抖得握不住刀,阁主便用铁链吊起我整宿。
汴河水漫过口鼻时,我终于明白眼泪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砰!”
王延年的头颅撞在描金屏风上。
我习惯性去探他脉搏,指尖触到温热血液的刹那,眼前突然腾起血色雾气——
画面中,一男子身着鸦青色薄袍,发丝垂在脸侧,面容清冷,眉间似有冰雪,却又带着一丝不羁的贵气。
整个人懒洋洋倚在春月楼雅间,手中把玩着户部令牌。
王延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世子饶命!周国舅让我在漕运账册上做手脚,实在不敢不从啊!”
男子随手把令牌一丢,起身不断靠近王延年。
出于恐惧王延年不断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开始口不择言。
“穆谨之,说不好听的你就是一个质子,在这汴京你自身都难保,你还管其他闲事。这事儿你只要不说,我把我的利润分你三成!”
“三成利润?你以为我是为了那点蝇头小利?”
穆谨之轻蔑一笑,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我若愿意,便能让你的家族与你一起覆灭。”
2
雾气倏然消散。
我猛地缩回手,喉间涌上腥甜。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上我的脸。
我还来不及反应, 阁主已经鬼魅地出现在我身后。
枯手掐住我的脖颈按向尸体。
“又用那邪门的窥梦术?”
我顶着通红的巴掌印笑得温顺:“不敢。”
“当年捡你回来时就该挖了这双眼。”
阁主指尖划过我的眼皮,“你这贱人,你以为瞒得过我?”
我被关在地牢,用铁链吊上刑架。
阁主握着薄刃贴近我眼球:“说,看见什么了?”
“看见...王延年偷养外室...”我喘息着编造谎言。
薄刃在我的胸前乳沟处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冰凉冰凉的。
阁主离我很近,我可以看到他的睫毛。
他微微低头,看着血珠向下滑入深渊。
隐阁最擅长的就是易容,例如我现在就是顶着另外一张脸,一张属于林婉的脸。
那么阁主呢?
他的人皮面具下面,是什么样子的脸?
阁主发现了我的眼神,忽然起身站起来。
掷给我一瓶伤药和半截断指。
“三日后入宫,该怎么做,你清楚。”
地牢最深处,我蜷缩在草席上舔舐伤口。
只要三日。
我兴奋起来,甚至伤口的疼痛都成了一种兴奋剂。
我咧开嘴笑了笑。
六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杀我全家的人,三日后必死!
我心情极佳地给自己上药。
熟能生巧,那半截断指接得很顺利。
隐阁的药也不是一般的药,五分药五分毒。
效果也出奇的好,血痂渐退,指尖微动。
隐阁的刑罚很重,动不动就是缺胳膊少腿,或者直接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