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從他還是謹王,她是他明媒正娶的謹王妃,到他被立為太子,她成為這東宮的正妃。三年無子,她受盡了多少明槍暗箭,多少嘲弄憐憫,喝了多少苦澀的湯藥,只盼著能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如今,她終於有了身孕,還未來得及告訴他,卻先等來了他的苗疆貢女,等來了他的“靈犀夫人”,等來了他的厭棄和冷漠。
而今夜,在她小產瀕死,在她們的故都傾覆之夜,他卻說她,用孩子爭寵。
冰冷的恨意混雜著絕望,毒蛇般纏繞上她的心臟,收緊,再收緊。
“啊——”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哀嚎終於衝破了她的喉嚨,帶著無盡的痛楚和毀滅般的恨意。
鮮血隨之湧出得更急。
殿門就在此時被“砰”地一聲狠狠撞開!
狂風裹挾著硝煙和血腥氣猛地灌入,吹得殿內燭火瘋狂搖曳,幾乎熄滅。
慕容澈站在門口,一身染血的玄色鎧甲,長劍滴血,俊美的臉上帶著殺伐後的戾氣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急切。他的目光如鷹隼,瞬間就鎖定了殿內深處,那個躺在血泊中單薄得幾乎消失的身影。
“未晞!”他聲音嘶啞,大步衝了進來,鎧甲撞擊發出冰冷的鏗鏘聲。
沈未晞的視線已經模糊,看不清來人是誰,只聽到那聲熟悉的呼喚,帶著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恐慌。是幻聽嗎?來送她最後一程的,竟是攻破她家國的敵國太子?
慕容澈一眼便看清了她的狀況,那滿地的鮮紅刺得他雙目驟然赤紅。他猛地單膝跪地,想要伸手抱她,卻又不敢觸碰,那雙執劍穩若磐石的手,此刻竟顫抖得不成樣子。
“怎麼會這樣?!太醫!傳太醫!”他猛地回頭怒吼,聲音震得殿梁似乎都在顫抖。
跟隨他衝進來的幾名親衛立刻領命狂奔而去。
“未晞,撐住!聽見沒有!我不准你死!”他轉回頭,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強硬的命令,卻又掩不住那底下深藏的驚惶。他試圖用手去堵她身下湧出的血,但那溫熱的、源源不斷的血流瞬間染紅了他的鐵手套。
沈未晞渙散的目光勉強聚焦,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臉。真的是他…慕容澈…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更多的血從唇角溢出。
為什麼…會是你…
慕容澈的心像是被那血燙穿了窟窿,劇痛難當。他猛地抬頭,視線掃過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的宮人,最終落在錦書身上,聲音陰鷙得能滴出水:“說!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錦書被他身上的殺氣嚇得幾乎癱軟,哭著磕頭:“是…是太子…不,是廢太子李恆!娘娘小產…奴婢去求見…他卻在瑤華殿寵幸那個妖女…還說娘娘…說娘娘用孩子爭寵…”
“李、恆!”慕容澈從齒縫間擠出這兩個字,眼中的暴戾和殺意幾乎化為實質。他猛地站起身。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騷動,夾雜著驚慌的呼喊和兵刃碰撞聲。
“殿下!李恆帶著一隊死士往這邊來了!像是要…”一名親衛衝進來急報,話未說完,便被外面的喧囂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