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哪個殿下？
沈未晞的心猛地一縮，眼底瞬間浮起驚懼和警惕。是李恆？他沒死？他還抓著她？
不，不對。這裡的擺設氣息，絕非故國風格。
小丫鬟並未察覺她的異樣，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沈未晞躺在床上，身體無法動彈，只能艱難地轉動視線打量四周，心緒紛亂如麻。她是被俘了？成了慕容澈的階下囚？可他為何不殺她，還讓人救治她？還稱她為“姑娘”？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卻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帶著某種壓抑的、緊繃的氣息。
沈未晞全身瞬間戒備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身下的錦被。
一道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一步步走了進來。
隨著他的走近，容貌逐漸清晰。
飛揚的眉宇，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樑，緊抿的薄唇。依舊是那張俊美卻充滿侵略性的臉，只是此刻褪去了戰場上的戾氣和鎧甲的冰冷，穿著一身玄色暗紋的常服，眉宇間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以及一種…沈未晞看不懂的、複雜至極的神情。
是慕容澈。
真的是他。
沈未晞的瞳孔驟縮，身體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牽動了傷處，痛得她臉色一白，額角瞬間沁出細密的冷汗。
慕容澈的腳步猛地一頓，停在離床榻幾步遠的地方，不再上前。他的目光緊緊鎖著她，那眼神深處翻湧著太過激烈的情緒，像是失而復得的狂喜，又像是瀕臨失去的後怕，還夾雜著無盡的痛楚和愧疚，沉甸得讓沈未晞心頭髮慌，無所適從。
他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她？
他們是敵人，不是嗎？
房間裡一片死寂，只有她因為疼痛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良久，慕容澈才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又向前邁了一步，聲音沙啞得厲害，彷彿許久未曾開口說話：“你…感覺怎麼樣？還疼得厲害嗎？”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謹慎和溫柔，聽得沈未晞心頭愈發驚疑不定。
她抿緊蒼白的唇，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沉靜卻滿是戒備和疏離的眼睛看著他。
她的沉默和警惕像是一根針，刺中了慕容澈。他眼底掠過一絲清晰的痛色，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艱難地咽了回去。
他又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開口，聲音放得更輕，彷彿怕驚擾了她：“太醫說，你傷得很重…需要好好靜養…別怕，這裡很安全，不會再有人傷害你。”
安全？
沈未晞心底泛起一絲冰冷的嘲諷。亡國之妃，於敵國太子而言，何來安全可言？
她終於開口，聲音因為重傷虛弱和久未說話而乾澀沙啞：“為什麼…救我？”
慕容澈渾身幾不可查地一震。他看著她，目光貪戀地描摹著她的眉眼，像是要確認她真的還活生生地在他眼前。
“我…”他張了張口，卻發現聲音哽得厲害，頓了頓，才重新發出聲音，“我必須救你。”
這算什麼答案？
沈未晞眼底的疑惑更深。
慕容澈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解，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向前靠近了一步，緩緩地在她的床沿邊蹲下身來，讓自己的視線與她持平，不再帶給她壓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