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很深,血瞬间就渗了出来,染红了她身上那条灰色的围巾——那是她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因为顾沉舟说过,灰色耐脏,适合佣人穿。她躺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想着抬头看看顾沉舟有没有事。可她看到的,却是顾沉舟掏出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皱着眉说“薇薇,你别担心,我这边有点小事,马上就去机场接你”。
后来救护车来了,苏晚被抬上担架时,还听到顾沉舟跟医生说“她只是我家的佣人,随便治治就行,别耽误我去机场”。那时候她腰间的血还在流,染红了担架的白色床单,可她觉得,比伤口更疼的,是顾沉舟那句“随便治治”。
从那天起,她就不再是顾家的佣人了。顾沉舟把她接到了主宅,对外说是“远房亲戚”,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她是他藏在身边的人,见不得光,连林薇薇的替身,都算不上完整。
林薇薇回国的那天,顾沉舟去机场接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大袋林薇薇喜欢吃的草莓蛋糕。他把蛋糕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笑着对林薇薇说“你在国外肯定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快尝尝”,转头看到苏晚端着水果过来,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说“这里没你的事,下去”。
苏晚端着水果盘的手顿了顿,默默地点点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在二楼最角落,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换气扇,常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她坐在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笑声,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落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胃里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是当年手术落下的老毛病。那时候她刚做完挡刀手术,麻药过后,疼得整夜睡不着,可顾沉舟却在医院陪了林薇薇一整夜——林薇薇只是感冒了,发了点低烧。后来她的胃就落下了病根,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有时候疼得蜷缩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苏晚弯下腰,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杯牛奶,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实在没力气了,手里的牛奶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温热的牛奶溅了顾沉舟一裤腿,还有几滴溅到了他的皮鞋上。
“又装病?”顾沉舟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嫌她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叠现金,大概有几千块,随手扔在苏晚脚边,钞票散落在地上,有的还沾了牛奶渍,“够你去医院看个病,别在我面前碍眼。”
苏晚看着脚边的现金,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挡刀的时候,他没给过她一分钱;她胃疼得满地打滚的时候,他没问过她一句;现在她只是不小心摔了一杯牛奶,他却扔给她一叠钱,好像能用钱把她所有的委屈都打发掉。
她慢慢地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现金,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抬起头,看着顾沉舟转身要走的背影,突然鼓起勇气,抓住了他的袖口。她的手指冰凉,因为胃疼而微微颤抖:“顾沉舟,明天江家的订婚宴,你一定要去吗?”
她知道江若彤,江氏集团的千金,长得漂亮,家世又好,最重要的是,江家能拿出十亿资金,帮顾氏集团度过这次的资金链危机。所有人都说,顾沉舟和江若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场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苏晚还是想问,她想知道,在他心里,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位置,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