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嘉礼哥,我炖了姜汤放在你办公室冰箱,记得喝~[可爱]” 后面跟着个小猫揣手手的表情包。我失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下“好”,心里某个角落被温水慢慢熨帖。
三年前那场闹剧之后,我几乎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同母异父的哥哥陆泽宇假惺惺地来安慰我,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转头就把戚卓殊带回了家。我和他彻底断绝了来往,母亲夹在中间哭了好几次,我只是把自己关在空荡的婚房里,看着墙上那张没来得及取下的婚纱照发呆——照片上的戚卓殊笑靥如花,依偎在我身边,无名指上的钻戒闪得刺眼。
直到有天深夜,我被胃痛惊醒,摸黑找药时碰倒了床头柜,戚卓殊当年送我的那只陶瓷兔子摔得粉碎。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第二天我卖掉了婚房,辞掉了原本安逸的工作,拿着所有积蓄创办了现在的建筑设计事务所。
最难的时候,我和三个员工挤在三十平米的办公室打地铺,连续一周靠泡面充饥。有次竞标失败,甲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设计图摔在我脸上,说“什么玩意儿,垃圾都比你画得好”。那天晚上我独自坐在江边喝到天亮,手机里弹出陈默发来的消息:“小殊说她后悔了,想跟你见一面。”
我直接拉黑了陈默所有的联系方式。这个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在我被全世界抛弃时,选择站在我的“新娘”那边。他们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只要戚卓殊勾勾手指就回头,却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被剜心剔骨的人。
“陆总,到公司了。”司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电梯直达顶层,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苏晴趴在我的办公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停留在设计图的界面,手边放着一碗已经凉透的姜汤。她是我的大学师妹,也是事务所的首席设计师,当年我被甲方羞辱时,是她捡起地上的图纸,一字一句地说:“陆师兄的设计是最棒的,只是他们不懂欣赏。”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似乎被惊动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我时眼睛瞬间亮了:“嘉礼哥,你回来啦?姜汤我热了三次,可能又凉了,我再去……”
“不用了。”我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我感到安心,“陪我喝一杯?”
我们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苏晴小口抿着威士忌,突然问:“刚才在楼下……是她吗?”
我嗯了一声,没多做解释。苏晴是个聪明的女孩,从不追问我的过去,却会在我加班时默默留下,在我胃痛时提前备好胃药,在我偶尔失神时轻轻握住我的手说:“嘉礼哥,往前看。”
“她好像很难过。”苏晴看着窗外,语气里没有嫉妒,只有纯粹的陈述。
我笑了笑,晃动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难过的应该是三年前的陆嘉礼,不是现在的我。”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陌生号码。我直接按掉,却收到一条短信:“陆嘉礼,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等到你肯见我为止。”
窗外的雨还在下,我仿佛能看见戚卓殊孤零零站在雨幕中的样子。换作三年前,我大概会不顾一切冲下去抱住她,问她冷不冷,饿不饿,为什么要离开我。可现在,我只觉得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