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记忆迷途
我把一块蓝色的积木放在红色积木上。木塔晃动。
林晚星伸出一只手扶住底座。
“再高一点，爸爸。”
我添上一块黄色的积木。塔尖到了她的下巴。她看着最顶上的积木。
一块阳光铺在地毯上。我们坐在光里。旁边是她画的画，上面有变形的太阳和歪斜的房子。
她从积木塔上挪开视线，看着诊所的门，然后回头看我。
“爸爸。”
“嗯？”我拿起一支绿色的蜡笔。
“我有个问题。”
“说吧。”
她用手指了指积木塔，又在房间里划了一圈。
“我昨天……是不是来过这里？”
绿色的蜡笔在纸上停住，只画了半道线。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等着答案。
我把蜡笔放回盒子里。
“来过。我们玩了这些积木。”
“哦。”
她转过身，推倒了积木塔。木块哗啦啦地散了一地。她开始按照颜色把它们分类。
我拿起一张画纸，在上面画了一座房子。
“看，我们的家。”
她凑过来。
“门是歪的。”
“风在吹。”
她拿起一支红色蜡笔，在二楼画了一个方框。
“你忘了我的窗户。现在我能看到小鸟了。”
“小鸟唱什么？”
她用蜡笔轻敲下巴。
“它们唱，⌜该吃早饭啦！⌟”
我捡起一块积木，她从我手里拿走。
“这块应该放这里。”
她小心地把积木摆好。
阳光在地板上移动，她跟着光，把积木堆在有光的地方。她重新开始搭一座塔，这次没有让我帮忙。
我整理着散落的画纸，把它们叠在一起。一张，两张，三张。画上的太阳越来越大，房子越来越小。
“又搭好了。”
我抬头。一座新的塔立在她面前，比之前那座矮，但更稳固。
“晚星。”
“嗯？”
“你今天在幼儿园做了什么？”
“我们唱歌了。老师教了一首新歌。”
“唱给爸爸听听。”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是上个星期我教过她的那首。
她唱完，得意地看着我。
“老师说我学得最快。”
我拿起她的水壶，拧开盖子。
“喝点水。”
她接过水壶，喝了两口，又递还给我。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再过一会儿。”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风吹进来，扬起了桌上的画纸。我走回去，用一个积木块压住纸角。
***
医院走廊的门在我身后关上。头顶的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爸爸，这里好冷。”林晚星拉起外套的领子。
我走过去，把她的拉链拉到最上面。
“很快就好。”
老王站在一台巨大的仪器旁边，朝我点了下头。
“文远。”
“老王。”
他看着林晚星。
“小朋友，还记得我吗？”
林晚星躲到我的腿后。
“不记得。”
“来，坐到这里。”老王拍了拍检查床的边缘，“我们给你照张相。”
我把她抱上床。她的两条腿在床沿晃荡。
“会疼吗？”她问我。
“不疼。就是一道光，你可以闭上眼睛。”
老王把一个探头装置对准她的手臂，然后在旁边的键盘上敲击。仪器发出运转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