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他脾气很怪,而且收费很高。”
“把联系方式给我。”
我挂断电话,把听筒放回原位。
窗外,夜色更深了。
我转过身,继续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3 时间锚点
地下室的门在我身后合上,锁舌发出咔哒一声。
空气里是尘土和消毒剂混合的味道。
我打开灯。
一排排金属架立在墙边,上面堆满纸箱。我撕开一个,搬出离心机,放在一张不锈钢长桌上。我打开另一个箱子,取出凝胶电泳仪。连接电源线,插头插入墙上的排插。
我把一台旧的服务器机箱放在桌下,接上三台显示器。线缆在地面上交错。
开机。
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开始滚动。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调出一个个尘封的数据库。废弃的临床试验,被中止的项目,失败的化合物合成记录。
我拿起记号笔,在墙壁一块白板上画下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我看了一会儿,又用手擦掉。
我画下第二个,第三个。
我走到另一面墙壁。
墙上钉着一张照片。晚星在海边,头发被风吹起。
照片旁边,贴着几张便签。
⌜忘记了回家的路。⌟
⌜问我,我是谁。⌟
⌜不认识镜子里的自己。⌟
我从桌上拿起一叠新的便签,撕下一张,用笔在上面写:
⌜把盐当成糖放进了咖啡里。⌟
我把这张新的便签贴在上一张旁边。
我走回电脑前,坐下,继续翻阅数据。
桌上的咖啡壶发出咕噜声。我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我打开旁边一个小冰箱,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十个银色包装袋。我撕开一袋,把糊状的营养剂挤进嘴里。
屏幕上的数字和图谱一行行掠过。
我的视线停在其中一行。一个被标记为“污染”的样本数据。来自七年前一个被放弃的药物稳定剂项目。
我调出它的分子式。
再调出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关于神经元衰退的理论模型。
我把两个窗口并排放在屏幕上。
我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走到白板前。我画出那个稳定剂的结构,又在旁边画出理论模型里的一个蛋白受体。
我用一条线连接了两者。
我看着白板。
我走回工作台,从化学品柜里取出几个棕色瓶子。
我用移液枪吸取一种透明液体,注入烧杯。再用药匙取了一些白色晶体,倒进去。
我把烧杯放在电磁搅拌器上,打开开关。烧杯里的搅拌子开始旋转,带出一个小小的漩涡。
我看着烧杯。
墙上的钟指着下午两点。
我关掉搅拌器,关掉电脑屏幕。
我走上水泥台阶,打开通往一楼的门。
晚星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饿了吗?”我问。
她转过头。“嗯。有点。”
我从书架上拿起一台小型摄像机,放在餐边柜上,调整好角度。镜头对准餐桌。我按下录制键,一个小红点亮起。
我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出面包、生菜和火腿。
我做了一个三明治,热了一杯牛奶,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谢谢。”她拿起三明治。
“今天感觉怎么样?”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