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征的目光转向她。很平静。“我老婆回来跟我说了。说他们瞎起哄。闹着玩。”他顿了顿，补充道，“照片我看到了。”
“那你…”女警还想问什么。
戎征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波澜：“他们喝多了。年轻人，玩得疯点，正常。赵炎吃出蟑螂，是他倒霉。跟我没关系。”他抬手指了指身后车库，“我昨晚修车。回家很晚。街口便利店监控能看到我进门时间。老陈店里监控也能看到我什么时候走的。你们可以查。”
他说得很坦然。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男警官皱了下眉，似乎在权衡。戎征的话滴水不漏，时间点也对得上。动机？没有直接证据。甚至连间接证据都几乎没有。
“行。情况我们了解了。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男警官递过来一张警民联系卡。
戎征用比较干净的手背接了过来。“嗯。”卡片染上一点油渍。
警察走了。卷帘门重新哗啦啦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光线。车库重回昏暗。戎征站在原地没动，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他低头看看卡片，又看看自己沾满油污的手，随手把卡片丢进了旁边一个装废弃零件的铁皮桶里。
他走到车库角落。那里靠墙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工具箱。他打开最底层一个带锁的抽屉。里面很空，只躺着几件用油纸包好的东西。他拿出一包，拆开。
是几块崭新的刹车片。厚重的金属材质，散发着冷硬的光泽。他拿起一块，掂量了一下，很沉。指腹抚过摩擦面，冰冷、粗糙。
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亮了。是一条新消息，来自一个加密的临时信箱。内容只有一行地址，精确到门牌号。地址后面，跟着一个车牌号和车辆型号。
方延的车库地址。和他的车。
戎征放下崭新的刹车片。弯腰，从旁边散落的工具里，拿起一把尺寸精准的六角扳手。金属的冷光，映在他没什么波动的眼底。
就在这时，客厅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车库门没锁死，黎初猛地推开了连接车库和客厅的那扇小门。她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
戎征没回头，慢慢直起身，手里还握着那把扳手。
“戎征！”黎初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掐住脖子的尖锐，“刚刚张敏给我打电话！她…她老公收到一个匿名寄来的快递！一箱子…一箱子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声音发颤，“她老公正在跟她闹离婚！疯了似的！”
她往前冲了两步，眼睛死死盯着戎征握扳手的手背。“还有赵炎！直播吃出蟑螂！方延的公司，莫名其妙丢了刚谈好的大单子！”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几乎是在崩溃的边缘，“警察是不是刚来过？是不是找你？！”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猛地拔高，在空荡的车库里尖利地刺破空气：
“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戎征缓缓转过身。
车库顶灯昏黄的光线从侧面打过来，照亮他半边脸，另半边陷在浓重的阴影里。他脸上没什么怒容，也看不出被质问的慌乱。嘴角甚至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极其短暂、几乎看不分明的弧度。像冰面裂开一道转瞬即逝的细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