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又是傅承彦派来送东西的,不耐烦地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牛仔裤上沾着几点颜料,长发微卷,眼神忧郁,怀里抱着一个画板。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我很穷,但我有艺术”的气息。
“你好,请问你找谁?”我问。
男人看着我,眼睛一亮,随即又变得有些怯生生的。
“我……我找季雨小姐。”
“我就是。”
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鼓舞,把怀里的画板递到我面前。
画板上,是一幅我的素描。
画中的我,正坐在窗边,低头看着电脑,侧脸柔和,阳光洒在我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画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这是我画的你。”男人小声说,脸颊微微泛红,“我叫陆泽奇,是个画家。我就住在你对面的那栋楼,每天都能看到你。”
我挑了挑眉。
偷窥?
陆泽奇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被你的气质吸引了。你给我一种很宁静的感觉,就像我的缪斯。”
缪斯。
我差点笑出声。
又是这种老掉牙的套路。
“所以呢?”我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我……我想把这幅画送给你。”他把画板又往前递了递,“我……我能进去喝杯水吗?我爬了六楼,有点渴。”
我住的这个老小区,没有电梯。
我看了看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侧身让他进来了。
“只有白开水。”我说。
“谢谢,谢谢!”他受宠若惊地走进来,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像个来做客的小媳妇。
我给他倒了杯水。
他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然后开始打量我的家。
“季小姐的家,好温馨。”
“一般。”
“季小姐,你……你是一个人住吗?”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关你什么事?”我反问。
陆泽奇的脸又红了,低下头,捧着水杯,不说话了。
那样子,活像一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大金毛,可怜兮兮的。
如果换个小姑娘,可能早就母爱泛滥了。
可惜,他遇到的是我。
在我眼里,他不是大金毛,而是披着羊皮的狼。
还是绿茶味的那种。
“画我收下了,谢谢。”我说,“水也喝了,你可以走了。”
逐客令下得明明白白。
陆泽奇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眶里水光闪闪。
“季小姐,你……你是不是讨厌我?”
“谈不上讨厌,”我说,“只是不熟。”
“我们可以慢慢变熟的!”他急切地说,“我……我有很多时间!我可以每天都给你画画,给你送花,给你做饭……”
“打住。”我抬手制止了他,“陆先生,我们说清楚一点。第一,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生活。第二,我不缺给我画画做饭的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对你没兴趣。”
我的话说得直接又刻薄。
陆泽奇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他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衫上。
“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他哽咽着说,“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你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觉得,你是我这辈子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