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听说您攒的钱都够买栋楼了!”
王老三像是没听见,径直朝外走。就在他快要走出门时,一个小女孩拉住了他的衣角。
“三爷爷,我想在真正的教室里上课。”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棚子里好冷,我的手都冻僵了,写不好字。”
王老三的身子僵了僵。他低头看着小女孩生满冻疮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一刻,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最终,他还是轻轻推开小女孩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背后传来压抑的议论声:“铁公鸡!”“守财奴!”“白活这么大岁数!”
没有人看见,老人走出会场后,在墙角站了很久很久,才慢慢消失在夜色中。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夜风吹过,带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轻轻落下。王老三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上,沉重而坚定。
3 募捐的困境与突然的转机
募捐进行得并不顺利。
最初的热度过去后,捐款的人越来越少。王建国又开了几次动员会,但来的人一次比一次少,村委会那间破旧的办公室里,最后只剩几个村干部和老党员,稀稀拉拉坐着,抽烟的抽烟,叹气的叹气。
“不是我们不捐,是真的没钱啊!”村民们诉苦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村东头的李老四摊开手,露出满掌的老茧:“我家两个孩子上学,老人又病着,每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旁边的张寡妇也跟着抹眼泪:“去年种的那点玉米,卖的钱还不够还化肥债的……”
王建国急得嘴上都起了泡,一夜之间嗓子就哑了。他挨家挨户去敲门,笑脸赔尽,好话说尽,换来的却常常是紧闭的大门或一句“村长,真不是我们不支持”。村委宣传栏上贴的那张鲜红的“捐款光荣榜”,最初写满了名字,如今墨迹暗淡,新增的空白刺眼得像一道伤口。
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工程队的负责人老周已经来催了三次。每次都是那辆破旧皮卡轰隆隆开进村,老周跳下车,第一句话就是:“王村主任,款筹得怎样了?我们机械、人力都等着呢!”最后一次,老周甚至没下车,只从车窗探出头,面无表情地说:“再等三天,如果还开不了工,我们只能先接别的活了。”
王建国只能赔笑点头,转身望着那片依旧荒芜的宅基地——那里本该竖起崭新的校舍,如今却只长着半人高的野草。风吹过时,草浪翻滚,像无声的嘲笑。
桌上摊开的设计图纸已经落了灰,边角卷了起来。王建国每次看到,心里都像被针扎一样。镇长的电话更是像催命符:“建国啊,那二十万拨款是戴帽下来的,有期限的!你再拖,这笔钱真就留给下一个项目了!”他握着老旧的话筒,手指捏得发白,却只能连声说“是是是,正在努力”。
雪上加霜的是,村里开始刮起一股阴风。有些原本捐过款的人,见希望渺茫,竟开始说起了风凉话。
傍晚村口大槐树下,成了闲言碎语的发酵池。赵家婆娘嗑着瓜子,声音尖利:“要我说,就让有钱的多出点!比如那个卖豆饼的……三十七万?我看他挣得都不止这个数!”旁边有人附和:“就是!我们这点钱够干什么?人家指头缝里漏点都比我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