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也曾半开玩笑地对我说:“怎么了我的大设计师,最近看我看得这么紧,是不是发现我美貌惊人,怕你家周铭被我勾走啊?放心啦,念念像我,说明她将来也是个大美女,你应该高兴才对。”
他们俩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我心里的那根刺就扎得越深。一种可怕的,我自己都不敢深思的猜想,像毒藤一样开始在我心底疯狂蔓延。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念念六岁生日那天。
我们为她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派对,亲朋好友都来了。周铭的母亲,我的婆婆,一个平时就有些刻薄的老太太,在众目睽睽之下,端详了念念半天,然后拉着苏晴的手,大声说道:“哎呀,我说苏晴啊,你跟我们家念念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母女呢!这眼睛,这鼻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比我们家林晚这个当妈的还像!”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苏晴和念念身上。
我感觉自己的脸颊在瞬间被抽干了血色,又在下一秒被羞辱的火焰烧得滚烫。
苏晴的脸也白了,她尴尬地笑了笑,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我婆婆死死攥住。
周铭立刻打圆场,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对婆婆说:“妈,你喝多了吧,瞎说什么呢!念念是我们家的宝贝,当然最像我和晚晚。”
“我没喝多!”婆婆不依不饶,“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看,你们大家伙都看看,像不像?”
宾客们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我看着苏晴,她低着头,不敢看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慌乱。我又看向周铭,他虽然在维护我,但他的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那一刻,我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生日派对不欢而散。送走所有客人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周铭在门外不停地敲门,不停地道歉,说他母亲年纪大了,说话没分寸,让我不要往心里去。
我没有理他。
我坐在黑暗里,脑子里一片空白,又似乎塞满了无数混乱的线头。
五年前领养念念的场景,一幕幕在我眼前回放。
当时是周铭告诉我,他有一个远房亲戚在福利院工作,说有一个刚满周岁的女婴,非常健康可爱,因为父母是未婚的大学生,无力抚养,所以被送到了那里。
所有的领养手续,几乎都是周铭一个人跑前跑后办妥的。我当时沉浸在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中,从未怀疑过任何细节。我只记得,周铭把襁褓中的念念交到我手上时,对我说:“晚晚,我们有女儿了。”
苏晴是什么时候开始深度介入我们家的?好像就是从念念来了之后。她对念念的好,甚至超过了我这个母亲。念念学说话,第一个会叫的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晴姨”。
我一直以为,这是因为我们姐妹情深,爱屋及乌。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爱”,每一个细节都透着诡异。
苏晴会记得念念所有过敏的食物,比我还清楚。
苏晴知道念念最怕打雷,每次下雨天,她总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或者干脆跑到我们家陪着念念。
有一次念念半夜发高烧,我和周铭手忙脚乱地送她去医院。在医院里,医生问及孩子的血型和过往病史,周铭竟然比我还先一步、流利地报出了所有信息,包括一些我都不太确定的小细节。当时我还感动于他的细心,现在想来,那份细心,是不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