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我再次尝试时,我的右手食指,成功地、清晰地,弯曲了一下。
虽然微弱,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击碎了所有的绝望。
希望的火苗,在仇恨的废墟之上,重新燃起。
02.
从那天起,我成了一个精通伪装的演员。
我的舞台,就是这张两米宽的床。我的观众,只有林建一个人。
每天的“喂药”时间,都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赌局。
我必须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药藏起来。
藏在舌下,吐在枕头缝里,这招不能常用。
我开始想别的办法。
有时候,我会假装呛到,剧烈地咳嗽,趁他给我拍背的时候,把药喷进垃圾桶里。
有时候,我会故意“手滑”,打翻水杯,在他手忙脚乱收拾的时候,把药片塞进床垫的缝隙。
每一次成功,都伴随着剧烈的、几乎让我窒息的心跳。
而每一次成功,也给我带来了回报。
我的身体,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确实无疑的速度,在复苏。
从脚趾到手指,从脚踝到手腕,那些沉寂了三年的神经和肌肉,正在一点点被唤醒。
我能用手指,夹起一颗药片了。
我能用脚踝,带动脚掌,做出轻微的勾脚动作了。
我甚至能在深夜,用手臂的力量,撑起上半身,坐起来几秒钟。
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给我带来巨大的、隐秘的喜悦。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
我恢复得越快,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林建不是傻子。
他开始变得比以前更加警惕。
他喂药的时候,会盯着我的喉咙,确认我真的吞咽下去。
他会“不经意”地检查我嘴巴,美其名曰看看有没有口腔溃疡。
他甚至会在我“睡着”后,悄悄走进我的房间,用手电筒检查床的每一个角落。
有一次,他掀开我的被子,冰冷的光束扫过我的双腿。
我强迫自己全身放松,扮作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光束在我的脚踝上停留了很久。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的脚踝,因为偷偷用力,已经不像三年前那样完全萎靡,而是有了一丝若有若现的肌肉线条。
幸好,房间的光线很暗。
他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放下了被子,离开了。
我直到听见他下楼的脚步声,才敢重新呼吸。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个魔鬼,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
我意识到,光靠自己一个人,太难了。
我需要帮手。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的妈妈,李华。
她是我唯一的希望。
这三年来,她也在照顾我,但更多的时候,她像一个影子,沉默地跟在林建身后。
她会给我喂饭,但眼神总是飘忽不定。
她会帮我擦身,但动作总是带着一丝麻木和仓皇。
她顺从,沉默,对林建言听计从。
起初我以为她是伤心过度,但现在想来,她的表现处处透着不正常。
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我决定试探她。
那天下午,林建公司有会,要晚点回来,只有妈妈在家里。
她端着一碗水果沙拉走进来,坐在我床边。
“语语,吃点水果吧,今天买的提子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