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想过,在他的药里下毒,跟他同归于尽……可是我不敢……我怕我死了,就更没人能救你了……”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巨大的悲凉所取代。
原来,我不是孤身一人。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的妈妈,也在这座地狱里,苦苦挣扎。
我伸出恢复了一点力量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颤抖的肩膀上。
她浑身一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冲她,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却无比坚定的微笑。
我说:“妈,别怕。我们……一起。”
03.
妈妈的坦白,像一剂强心针,注入我几乎枯竭的意志里。
我们成了秘密的同盟。
但危险也随之而来。
林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看我和妈妈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深沉,带着一种审视和怀疑。
最可怕的是,他改变了喂药的方式。
不再是固定的药片。
他开始将那些白色的药片,碾成粉末,直接混在我每天喝的汤里,或者粥里。
这让我防不胜防。
我根本没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一整碗汤都倒掉。
我只能被迫喝下去。
药性似乎也更烈了。
每次喝完,我都会感到一阵阵的头晕和恶心,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又被抽走大半。
身体的退化,让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必须主动出击!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
那天晚上,我偷听到林建在书房打电话。
门虚掩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清了几个关键词。
“……她最近不太对劲……剂量……可能要加重了……”
“……联系好了吗?……对,越快越好,不能再拖了……”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他要加重剂量!
他还要把我送走!
我几乎能想象到,那个他联系好的“地方”,会是一个怎样的地狱。一个能让我无声无息消失的,人间炼狱。
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把这个消息,用唇语告诉了妈妈。
妈妈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当晚,她趁林建睡熟后,偷偷溜进我的房间。
她告诉我,她知道林建每天下午有一个小时,会雷打不动地去附近公园的棋牌室下棋。
那是他唯一的爱好,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语语,你想做什么,告诉妈妈,妈妈帮你!”
她的声音颤抖,但异常坚定。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个极其冒险,但可能是唯一能向外界求救的办法。
我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支圆珠笔。
那是很久以前,护工记录我的身体数据时,遗忘在这里的。
林建大概觉得我一个瘫痪的人,一支笔构不成任何威胁,所以也从未收走。
这支笔,将是我求救的信号枪。
第二天下午,林建一走,妈妈就立刻冲进了我的房间。
“语语,他走了!我们只有一个小时!”
我点点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妈妈的帮助下,艰难地将身体挪向床头。
我的手臂在发抖,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
我终于,颤抖着,摸到了那支圆珠笔,和一本便签纸。
我把它紧紧攥在手里。